秦良娣的眸子瞪得好大好大,厉声道:“你们究竟对殿下做了什么宁究竟做了什么!”
尚妆吃了一惊,身后的门已经被宫女关了起来。宫女一副怯懦的样子,眼睛还是红红的,却是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尚妆挣扎起来,秦良娣有心杀她,却也不过只是个柔弱的女子,被她一挣扎,便险些制不住她。忙朝宫女叫:“还不过来抓住这个贱人!”
宫女的身子缩了缩,迟疑了片刻,终是扑上去,帮忙按住尚妆的身子。
“良……娣……”艰难地吐字,她们两个人,她到底是争不过了。只是,秦良娣怎么会以为太子出事与她有关呢
女子睁红了双眼,狠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谁在那假山后面,我都瞧见了!枉费殿下还想放你们一马,你们……你们居然……呜—”她说着,忍不住鸣咽起来。
宫女也跟着哭泣着。
尚妆吃了一惊,她是知道秦良娣定然是瞧见了什么才请了皇后来的,只是她未曾想到,这样两件原本并不相干的事情,却被秦良娣给想到了一起。
“良娣,成……成王殿下他……他……”
尚妆本来想说她怎么想不明白,如果是她与元聿烨联手害太子,可那时候,元聿烨也是场上啊!这件事,只要一个细想便可以想得明白的。尚妆知道秦良娣不是傻子,她只是被太子的事情弄得慌了神罢了。
可,这些话,如今欲说出来,却实太难。她的力气好大,尚妆已经无法呼吸了,想挣扎,身子被宫女按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喘不过气来了.视线慢慢模糊下去。“我要你死,要你死!!!。女子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回荡在耳畔,尚妆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她没死么?抬眸,大吃一惊,这里是她的房间啊。她何时……回来的?
手伸至脖子处,碰上去,有些疼。跳下床,行至梳妆台前,铜镜里,隐约可以瞧见她白誓的颈部出现了一圈青紫色。
那么,方才的不是梦啊。可是怎么会……这时,有敲门的声音传来。尚妆吃了一惊,忙问:“谁?”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哦,雩尚仪醒了,陈公公让我来看看,你没事儿吧?忙起身,开了门,急看问:“我怎么了?”宫女皱起了眉头,略带着疑惑道:“你累得晕倒了啊。”晕倒了?呵,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脑子里,全是秦良娣欲杀了她的样子。稳了心神,她又道:宫女答道:元聿烨!
“谁送我回来的?”就算晕倒了,也得有个回来的方式吧。“是成王殿下派人送你回来的。”这下,轮到尚妆惊讶了。她明明是去了东宫的,他怎么也去了那里?宫女见她不说话,只好道:\" 尚妆感觉好了么?前头还有事要你去做的。”
闻言,尚妆才猛地回神,看向外头,才瞧见天已经大亮了。急着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
她这一睡,居然都过了一夜了。
她收拾了下,随着宫女去了乾承宫。
陈忠见她好好的,倒是不多问。入内的时候,全是女子的哭声。
许妃哭得愈发厉害了,尚妆后来才知,今早辛王府传来消息,说辛王废了一条腿,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她突然想起元政恒,猛地闭了双眼,顿时心酸不已。
陈忠说,国丧已经发出去了。尚妆不免又想起藏于她身上的遗诏,怕是谁都不会想到皇帝居然把遗诏交给了她,所以此刻,必然还是安全的。
扫了眼股内的局面,皇子们,一个都不曾来。
及至巳时,听外头宫人说有王爷来了。
接着,一个一个的,都来了,立了王妃的,连着王妃一起来的。尚妆瞧了一圈,果然不见景王和辛王,看来这重伤情况,并不乐观。来的皇子们,也都受了伤,尚妆瞧见元聿烨,他看了白色的孝服,广袖,不知情者,尚且不知他也伤了手臂。真是乱来啊,断了手,也不固定一下,怕是好起来会很慢。
他的身边,慕容云姜苍白着脸站着,她并不曾抬眸看向屏风后面的龙床。
元政桓是最后一个来的,脸色比起昨日在兴园皇帝寝室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只是瞧上去,依旧显得虚弱。尚妆皱眉看着他,隔了好多的人,他看不见,只呆呆地坐着,脸上连着一丝表情都没有。
殿内,满满的跪了一屋子的人,哭的哭,沉默的沉默。
尚妆是瞧不真切的,谁是真心,谁是伪装。
“圣上啊!”皇后突然大哭一声,方才.与且稍稍平息下去的鸣咽声,一下子
又高昂起来。
嫔妃们放声哭着,也许,除了伤心之外,她们哭的,也是自己的未来。
她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没有未来了。
“圣上!圣上!圣上您要为殿下做主啊!”
众人循声回头,瞧见秦良娣一身孝服,大叫着从外头冲进来。众人吃了一惊
太子薨逝,她秦良娣是没有资格来这里的。
皇后的面色一变,开口道:“来人,请良娣回东宫去!”
世人看东宫的笑话还不够么?看她皇后的笑话还不够么?她秦良娣,居然还敢来这里大喊大叫的!
有侍卫进来,拉了她出去。
秦良娣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才挣扎着叫:“娘娘!皇后娘娘!圣上不在了,可您得为殿下做主啊!”她可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她难道不想知道谁害了太子么?
齐贤妃的畔中闪过一丝光,她的嘴角冷笑,扬声道:“你们放开良娣,既是和太子有关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听听么?”她的脸上.苟且挂着泪,话语里,却已经开始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了。
尚妆却是握紧了双手,怕是齐贤妃还不知道,秦良娣要对付的,是元聿烨啊!她倘若知道,还会这般怡然自得地放任她留下么?怕是那时候,她会比皇后赶她赶得还要勤快呢。
侍卫松开了抑住秦良娣的手,秦良娣站直了身子,朝前走了几步,倘若回身
指着元聿烨道:“成王与宫女有染,被殿下瞧见了,没想到,你就设计害死殿下!”
此言一出.众人俱惊。
齐贤妃更是悔不当初,哆嗦着唇喝道:“放肆,你胡说什么!”
秦良娣大笑着:“贤记娘娘还以为我冤枉他么拿瞧瞧他手背上的伤,女人的指甲划出的印子!”她猛地拉住他的手。
元聿烨未曾想她会倘若如此,一阵钻心的痛从肩膀处贯穿而来,这手臂断了。
想抽出来也没有力气。慕容云姜吓了一跳,忙扶住他的身子,惊呼道:“王爷。”
“大家可瞧清了么?”秦良娣有待无恐地大叫着。
尚妆咬着唇,却听慕容云姜道:“此事儿臣想请母妃怒罪,是儿臣不小心伤了王爷的手。”
“你胡说!”秦良娣瞪看她道,“那女人明明就是御前尚仪,安陡雩!”昨夜,她本是想杀了她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也说不清楚。只是醒来,便不见了那个女人。她不管谁救了她,她都不会放过她!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尚妆。慕容云姜亦是朝她看了一眼,依旧从容地开口:“单凭几道伤口,良娣如何能断定我在撒谎?再者,这里是乾承宫,良娣实不该,在这里闹。”
元聿烨有些惊讶地看了身边的王妃一眼,从成亲以来,他与她一直相敬如宾,他从来只以为她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却不想,原来他身边柔弱的女子,亦是有着这样刚毅的一面。
尚妆亦是吃惊不已。
她实则知道,秦良娣的话,根本无法说明什么。即便有人相信,她也是证据不足。事到如今,她只是在破罐子破摔。
太子不在了,她的一切希望都没了,她不甘心,所以才想闹。
“不!”秦良娣摇着头,转向皇后,“不,娘娘,士民娘您不也知道,昨日在兴园那假山后面….
“住口!”皇后喝断了她的话,厉声道,“还不将这个疯妇拉下去!”她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此时的齐贤妃哪里还敢说什么,她筑怕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出什么事。
又是这个安陵雩。
目光看向那女子,若是因为她坏了事,她定不会烧过她!
秦良娣错愕地看着皇后,她不敢相信,居然是皇后叫人撵她出去!她可是太子的母亲,她难道就不希望那些人倒台么吗
“娘娘!皇后娘娘!娘娘……”谁也不理她,侍卫快速将她拖了出去。
“王爷没事吧?”慕容云姜小声问着。
元聿烨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尚妆的脸,她不禁低下头去。她和他没有奸情,可那伤却确实与她有关。
闹了一出,这事又很快平息下去。
陈忠上前,自龙床之后的箱子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是一道明黄色的遗诏。尚妆微微一惊,继而马上又想到,这该是之前皇帝准备传位的诏书。
果然,听陈忠道:“娘娘,太子殿下不在了,这道遗诏,已是废品……”
皇后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陈忠未说完那最后一个字,她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些话,说得极为小声,屏风外头的人,是听不见的。皇后挥挥手,示意陈忠收起这道圣旨,接着,便是损毁。
没有用的遗诏,也是留不得的。
“没有遗诏的事情,先不得对外宣称。”齐贤妃嘱咐着,她的脸上,却是染起了得意的神色。而她的目光,突然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尚妆,那种仿佛是走在胜利边缘的味道,看得这一幕的尚妆有些心悴。
晚膳时,外间的人都下去用膳,里头,只剩下皇后与齐贤妃。
尚妆得空出去的时候,在外头长廊上撞见元聿烨。朝他行了礼,目光不慎落在他被抓伤的手背上,微微怔住了。
男子低咳一声,她才猛地回神,胡乱道:“奴婢有事先行告退。”说着,转身欲走。
手腕被他突然扼住,尚妆吃了一惊,只觉得他的大手一用力,将她的身子捧入怀,他只一手扣住她。尚妆大惊之色,如今正是国丧期间,他想做什么?
“王爷……”她不敢大声喊出来。
他却是笑:“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方才秦良娣说的,也不全是假的。聪明如皇叔,自然也是知道的。”
尚妆一惊,抬眸的时候,瞧见不远处的元政桓。
她挣扎了下,怒道:“王爷这算什么?他?,,一他瞧不见。
是么?原来她心里还在怕的。这一刻,她甚至是有些庆幸,他看不见。
元聿烨冷冷一笑,开口道:“你放心,他看不见,可听得见。且,本王相信皇叔的心里,清趁得跟明镜似的!”隔着三丈的距离,他与他相对站着。
没有人比他们心里更清楚,兴园赛场上的事,不是自己做的,那便是对方。
他在查他,他亦是。
他不知是谁救了他,他不知是谁伤了他。
“王爷。”后面,传来慕容云姜的声音。
箍住尚妆的手臂终是松开了,男子回身,见慕容云姜朝这边款款而来。尚妆却是转了身,慌不择路地逃开去。
朝那远去的背影看了眼,是谁,她一眼便知道。只是,她不会过问。抬眸,朝男子道:“去用膳吧。”
元聿烨应了声,与她一道离去。
她又问:“王爷的手臂好些了么?”
“没事。”他淡淡地说着。
慕容云姜抵唇一笑,亦是不再言语。若不是今日秦良娣的莽撞,她这个做王妃的,竟然不知道他受了伤,说来真真讽刺。
元政桓的嘴角微动,月句口一阵闷痛,他不禁皱了眉。
荼茶从他身后跑过来,急忙叫:“王爷,奴婢方才似乎瞧见小姐了!是不是她啊王爷?可…如果是小姐,她为何不过来?为何要来呢?
见他不说话,荼茶欲再问,突然瞧见莫寻阴沉的脸,吓得她不敢再多说什么。见莫寻俯身与他耳语几句,见元政桓点点头,莫寻便推着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