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皇上别急,这是江姑娘必经的一个劫难,如果她安然渡劫,未来的路就走得更顺。”
“那如果她过不去又该如何?”
萧京昭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俯身询问。
“一切自有定数,皇上急也无用。”
慧远大师无视萧京昭焦灼的眼神,抬手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皇上坐下喝一杯解解乏,龙体要紧,你不眠不休,龙体可经不得这般折腾。”
听见慧远大师那模棱两可的话,萧京昭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
他坐下接过茶杯,仰了仰脖子,一饮而尽。
不知是慧远大师的茶有问题,还是他心理作用,喝完手里的茶,经脉通畅,浑身的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放下手里的茶杯,他直截了当地问:“大师别说禅语,朕就想知道她安全吗?她现在什么地方,朕要马上见到她。”
慧远大师抬眸就瞅见萧京昭额头闪着亮光,那是沁出的汗珠。
他摇头摇头,不疾不徐地道:“天机不可泄露,若皇上想尽快找到她,就往带阴气的地方去找。”
“什么地方带有阴气?”萧京昭想也没想冲口相问。
“阿弥陀佛,贫僧说得够多了,今日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皇上自己去悟。”
其实萧京昭问完后就心里就有数了,带有阴气的地方莫过于两个地方,一个是山上坟地里,一个是义庄。
“朕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
慧远大师眼底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提起茶壶又给萧京昭斟了一杯茶。
“贫僧可什么都没说,皇上悟性过人,想必很快就能见到江姑娘,此茶解乏,皇上再饮一杯。”
萧京昭端起来又一饮而尽,不客气地道:“大师的茶果然非比寻常,朕可否向大师讨要两杯赐给随从?”
“阿弥陀佛,皇上仁慈,贫僧定当成全。”
得了慧远大师的话,萧京昭叫了向松进来,让他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两杯喝下。
向松喝完后朝慧远大师恭敬一礼,“多谢大师的茶水。”
“打扰大师了,朕这就下山。”
萧京昭不顾慧远大师挽留,带着向松即刻下山。
两人喝了茶水后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消片刻就来到山下。
马儿在树林里啃了一会儿野草,也算休息了一会儿。
向松在门外把皇上和慧远大师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望着穿梭在云层中的一抹弯月向西坠落,向松问:“皇上,是先查坟地还是义庄?”
萧京昭翻身上马,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咱们马上回京城,朕去早朝,你去传递消息,从京城往外的义庄和坟地开始查找。”
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包括各处的乱葬岗。”
在万陵,几乎每个县都有义庄的存在,里面停放着无人认领的棺柩。
其中不乏有客死他乡的死者,家人还没来得及运回家乡而暂时寄放在义庄。
也有部分是家里穷困潦倒无以为殓,不得已存放义庄,待到家里有下葬能力了再把棺柩接出义庄下葬的。
两人披星戴月,终于在破晓前赶回了京城。
锦衣卫的将士在城门口见到两人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据他们所知,皇上昨日去了百里之外,这是赶了一整晚的路了。
萧京昭把累得张嘴喘着粗气的马儿丢给将士就独自回宫。
向松一刻也不敢停留,即刻去传消息。
萧京昭回到宫里径直去了养心殿的偏殿。
殿内守夜的宫女正趴在床榻边打盹,感觉到有人进来,宫女连忙就要起身行礼。
萧京昭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宫女很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岁岁,想到月娘下落不明,萧京昭心里涌起一抹酸楚。
也不知岁岁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他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软萌的笑。
萧京昭眼眶瞬间泛红,鼻子发酸。
儿子定是梦见跟娘亲在花园里荡秋千了。
自从江府花园里安置了秋千架,萧京昭每次带儿子回府,他都嚷着要跟娘亲一起荡秋千。
那个在秋千架下推人的活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每次见娘俩开心的模样,他心里都甜丝丝的。
萧京昭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大约再过两刻钟儿子就要起床练功了。
他蹲下身,俯身在儿子肉嘟嘟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小手轻轻地放进被窝。
掖了掖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
走到外面见值夜的宫女还在外面站着,萧京昭问:“他昨夜睡前有没有闹着见朕?”
宫女连忙躬身回禀:“回皇上,小主子昨夜在长乐宫玩到戌时末才回宫,他原本要去找皇上的,富贵说皇上很忙很累,小主子很懂事,他说待皇上休息好了再去见您。”
“嗯,知道了,一会儿他起床后告诉他,朕陪他一起用早膳。”
萧京昭今儿个早朝后就准备给众大臣说歇两日早朝的事。
他不知道今天出宫后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明日就是带岁岁回江府的日子,趁用早膳的时候,也安抚好儿子,免得他找不着自己和娘亲着急。
萧京昭离开偏殿径直回到寝殿更衣。
马公公见皇上一脸倦容,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皇上那表情已经说明白了一切,人还没找到。
御书房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下了封口令,皇上不主动说,马公公自然闭口不提。
萧京昭快速洗漱更衣去早朝。
今日早朝他无心谈任何政事,他坐的龙椅与大臣们有些距离,没人看见他眼底的焦灼情绪。
他微微抬手,“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登基以来,早朝从没这么潦草过,“这……”
大臣们面面相觑,随即大家纷纷摇头,“臣无事要奏。”
“无事就好,众爱卿为了万陵百姓殚精竭虑,朕特准大家两日不用早朝。”
还不等大家回过神来,萧京昭就起身离去。
蔺相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
唔!好臭。
江姝月刚一醒过来就被一阵腐臭味熏得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