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现在已经回到了校办工厂。
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他要花点时间，好好地梳理自己头脑里的思绪。
他压根儿没想到，昨天他经历了魔幻的一天。
文轩现在的老板让他去刘家坞买茶叶，说要送给领导以及尊贵的客人。贾老板，贾厂长，他的鼎鼎大名叫贾国富。
自从第一天见过贾厂长后，他给文轩留下的印象其实不错。
那天，他对搬家工人非但没有呵斥，还对一个受伤的工人表现出很体恤的举动。这一个细节，打动了文轩。他觉得，这个老板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身上也有粗俗的毛病，但是他内心还是善良的。
文轩因此打消顾虑，打算在厂里好好地干下去。于是，他对肖雄飞说，他现在住到厂里比较好，这样上班方便，也不给校园里那些好管闲事的人留下口舌。
肖雄飞要挽留他，文轩态度很坚决。他还说，现在肖菲一个人远离家，他更不能住在家里享受本应属于她的温暖了。
肖雄飞说，那好，咱们爷俩一起吃一顿饭吧。肖雄飞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两个人对坐，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肖雄飞就一个劲地给文轩夹菜，就像以前给肖菲夹菜一样。他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都是照着肖菲喜欢的口味做的。
文轩说，肖菲爱吃的菜就是他爱吃的。
肖雄飞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的白酒，给文轩倒上。文轩说，叔叔，我不会喝酒。
肖雄飞说，喝吧，男人有时候需要喝点酒。
文轩仰起脖子，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干了，喝完一个劲地咳嗽。肖雄飞笑着说，这样才够爷们。老爷们什么时候都要硬气，再多的苦水，和着酒水就能咽下去。
文轩给肖雄飞斟满杯，说，叔叔，我今生能遇上您和肖菲，是我的荣幸，我敬您一杯。
肖雄飞动了感情，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敬酒。文轩从来不喝酒，这样敞开喝，没一会儿，他的脸就一直红到脖子根。
肖雄飞以前独自喝酒，喝两杯就要把杯子收起来。肖菲是个体贴懂事的女儿，她说年龄大了，酒不能贪杯，这样会得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她说，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爸爸的身体她最在乎。
今天没人管着肖雄飞喝酒，他又倒了一杯，一口干了。喝完了用手抹抹嘴角的酒液，顺手抹了一下眼角。
肖雄飞和文轩，心里默默想起他们共同的亲人肖菲，两个人的感情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文轩在他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样拘谨。
文轩说，他要趁着到校办工厂干的时间，一边赚钱一边继续准备考研，等肖菲的治疗告一段落，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说，他今天要把心里话毫不保留地告诉肖雄飞，说他这辈子就爱肖菲一个人，好好地陪着她，保护她，绝不离开她。
肖雄飞听了很感动，说，只要文轩对肖菲好，他这一生就没有遗憾。
两个人不知道喝了多久，文轩说，叔叔，再喝就天亮了。
肖雄飞说，好吧，咱爷俩不是地久天长，是来日方长。
文轩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去，肖雄飞非要送到楼下。可是他酒劲上头，舌头打转，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搀扶着下楼。文轩说，叔叔，您上楼去吧。
肖雄飞挥挥手，让文轩往前走，他就站在楼底幽暗的路灯下，一直看着文轩消失在黑色夜幕中。
文轩走回校办厂，进了厂长办公室隔壁的屋子。贾厂长很热心，早已经为给他买好了一整套新被褥和生活用品。厂长还说只要跟着他干一天，他就把文轩当成自己人。
文轩倒在床上，和衣躺到天亮。文轩就算在厂里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贾厂长早早就来敲文轩的门。文轩一骨碌爬起来，在水龙头下简单冲洗，就跑到车间去。
厂里的机器已经到位了，调试机器的师傅这几天都忙着在安装和调试。文轩其实到现在才知道，贾厂长要生产的是口罩以及防护服。
文轩惊讶地说，这些产品都应该销往医院。
贾厂长拿出营业执照、质检报告、医疗器械生产许可证、医疗器械注册证等证件给他看，说，放心吧，这条路他花了很多钱和时间总算铺好了。现在就等着把机器安装调试好，以后就等着赚钱了。
文轩问，这些产品赚钱吗？赚得多吗？
贾厂长哈哈笑，他拍拍文轩的肩膀，他说你一个学生娃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摔打，你还不懂这些。不过以后跟着他多学着点，慢慢就会了。
他还说文轩是大学生，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小学生居然能聘请大学生当助理。想想也是很过瘾的事情。
司机小贾站在旁边，给了个白眼。
贾厂长回头对小贾说，你啊，以后要多跟着有文化的大学生学习。
小贾说了一声切，学什么学，大学生还不是给你这个小学生当助理吗？
贾厂长眼睛一瞪，说你小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贾厂长把文轩拉到一边，悄声说，让文轩不要介意小贾，这就是个小犊子，是被他惯坏了。这时候，文轩才知道小贾是贾厂长的内侄。
怪不得小贾好像看上去对贾厂长不放在眼里，而且，不知是不是文轩多心，小贾似乎很不喜欢文轩。
就拿这次去刘家坞买茶叶来说，贾厂长吩咐他俩一起去采购。
小贾开车，文轩坐在副驾驶座。本来开的就是狭窄的山路，小贾的车速还超快。文轩几次提醒他说，山路很窄，底下就是很深的山谷，这样的路况要减速慢行。
小贾说，你胆子也太小了。文轩说，这和胆子大小没有关系，行车安全最重要。
小贾烦了，说你自己又不会开车，不会开就好好坐着。说完，还恶作剧似的，重重地踩了一下油门。
文轩忍住脾气，心想别和这个小孩子计较了。
小轿车在山路上开着，小贾就想超前面的车。他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没有靠边让道的意思。小贾一看就加速，别过去。
当时两辆车挨得特别近，文轩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前面那辆中巴车的司机重重地按着喇叭提醒小贾，车上的几个乘客也探出车窗对小贾叫嚷，小贾却显出莫名其妙的路怒症状，把油门轰得很大。
文轩看了一眼山路外边，上次坐车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但是他又不敢说小贾，怕这时候说话反而会让他分心，那样岂不是更危险？
最后，还是那辆中巴车的司机不和小贾斗气，一把拉过方向盘，靠山路里面贴，小贾就倏地一下超了车。
文轩终于忍不住责备小贾说，你不要命啦，老司机都是宁等三分，也不抢一秒的。
小贾得意地笑着说，我就抢，要不是老贾让他开车到山坞里来买什么茶叶，这会儿他正舒服地坐在办公室里打游戏呢。
可能真是老天要教训小贾，快到刘家坞的时候，小轿车却熄火在路上了。
这会儿轮到小贾着急了，他下车打开引擎盖，东鼓捣西鼓捣，汽车就是打不着火。文轩说，我给厂长打电话吧。小贾说，别打，要是老贾知道车坏在半道上，又该骂他平时糟践车，还不及时去保养车了。
文轩问，那怎么办。小贾说，只能叫车行的救援车了。他打了电话，救援车说刘家坞已经是郊区了，不在救援的范围了。气得小贾放下电话胡乱骂人。
文轩冷眼看着小贾，一言不发。
小贾眉毛一挑，说我只是一个司机，只管开车，遇到麻烦的事情就应该厂长助理动脑筋解决。
文轩想了想，就打电话问刘家坞卖茶叶的那位大哥家在哪里，电话里头说了什么，小贾也没问，只顾自己坐到路边去，边抽烟边玩手机上的游戏。他沉迷在游戏中，连文轩步行去刘家坞都不知道。
这时候，刚才被小贾超了车的那辆中巴车开来了。真是冤家路窄，两辆车又遇上了。
这些都是文轩事后才知道的。他绝对没想到的是，那辆中巴车上居然坐着肖菲和第四医院的人。还有一个意料不到的是，他们也是去陆阿姨的家。
文轩想，他和肖菲就是有缘分！他还想，真是无巧不成书！
昨天，刘大伟带着他们到茶园去参观，他看到他原来熟悉的肖菲又回来了。
肖菲还有两个有趣的同伴。那个田田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性格开朗活泼，看得出肖菲已经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还有志愿者小郑，性格稍微有点内向，有时候还表现出憨憨的模样，可是文轩从心底真心地尊重他。象他这样的年轻人，不想着去挣大钱，却甘于清贫，做着帮助艾滋病人的公益事业，太难得！
文轩还很高兴，又见到了朱护士长。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给文轩的感觉是亲切，可靠。他信赖她，感谢她为肖菲的康复所做的一切努力。肖菲能在她所在的艾滋病科室治疗，他觉得是肖菲的福音。
他也能感受到朱护士长对他的关心。他目前虽然没有感染的迹象，但是他一定会遵照护士长的叮嘱，三个月，六个月的节点，一定会去医院复查。
昨天，从茶园下山的路上，肖菲神秘兮兮地和他说，这次他们是带着艰巨的任务来的。不知道陆阿姨的老伴会不会同意，让陆阿姨回到第四医院做保洁。
肖菲说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和陆阿姨的老伴做坚决的斗争。如果他真的动手打人，她们马上就报警，然后快速地掩护陆阿姨撤退。
文轩说，刘大伟看着还行啊，情况有这么严重吗？怎么听着像看电视剧。
肖菲说，你不知道有句着名的台词叫“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么？
文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万一接下来真的出现肖菲说的那样，他也要见机行事，为陆阿姨做点什么。
等他们到了刘家，老刘头热情地招呼大家坐，还让大伟拿出好茶给大家喝。文轩心想，他们看着不像肖菲说的那样啊。肖菲最近特别敏感，他就大可不必疑神疑鬼了。
文轩看向肖菲，肖菲和田田此刻就象一对欢乐鸟一样，欢声笑语给平时冷清的刘家带来了轻松的气氛。
小郑趁机拿出投影仪，用电脑给刘家父子放起了国内外的艾滋病的科普片。
陆阿姨一头扎进厨房，动手给大家做好吃的。她的儿媳一看婆婆今天面子很大，这么多城里人都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很亲热，也不好意思给婆婆冷脸子。
她难得勤快地跑到菜地里，拔了好多新鲜的蔬菜，还有地瓜和玉米。多年不和睦的婆媳两人，一个烧火，一个做饭菜，堂屋里刘家父子片子才看了一半，一大桌子饭菜就摆上了。
开饭啦，陆阿姨招呼大家说。
大家就一边吃，一边看，一边聊，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笑声。田田还自愿献歌一首。
刘家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还有人唱歌，村里人都忍不住跑到刘家门口看热闹。
文轩想起肖雄飞说过，男人要喝点酒好交际。他就主动给老刘父子敬酒，果然，几杯酒下肚，老刘的脸也红了，话也多了。
刘大伟更是和文轩称兄道弟的，说以后要想喝好茶只要说一声，当哥的立马就给你送上门。文轩说，以后老板需要买茶叶，他和老板说，只认刘家坞的刘大伟家。
刘大伟拍着胸脯说，那是当然的。大家可以到处去打听打听，刘家坞的茶叶在北宁市是闻名的，他刘大伟家的茶叶在刘家坞又是数一数二的。
大伟老婆说，大伟平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今天倒会吹牛了。
刘大伟说怎么就吹牛了，低纬度生长的茶叶比高纬度生长的茶叶就是好。
大伟老婆笑得喘不过气来，说，我家大伟有出息了，都知道低纬度高纬度了，那究竟是个什么围肚？
刘大伟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是瞎说的，为了卖茶叶，我是专门去看过书的。知识啊，这个东西真顶用。他和客户推销的时候，把书上的句子背一背，客户一听都说他是行家。背得多了，他一张口就出来了。
大伟老婆还要取笑，陆阿姨不愿意了，她催促大伟接着说。
大伟说，刘家坞就处在低纬度，所以出产好茶。为什么他们刘家的茶叶又是坞里最好的呢？因为他家的人实在，为了控制茶叶产量，保证茶叶品质，不贪，一年只采摘春秋两季茶叶。
大伟老婆说，说得你们刘家人多聪明似的，只是为了一点面子，多赚钱都不肯干。
屋子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陆阿姨冷冷地看着儿媳。
大伟老婆不管不顾地接着说，不是不干，是胆子小不敢干吧？村里就有那胆子大的，收购别人质量很差的茶叶，以次充好，被人举报了，还罚款呢。
老刘头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刘家坞是有人蒙骗客户，也有人把暑茶和冬茶当成春茶、秋茶卖一样的价格。他们家可不像有些人一样钻到钱眼里去。
“有人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老刘头语气很重地说。
大伟老婆一听这话挺冲，她觉得公公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公公的心思她也知道，不就是因为她和婆婆不和，婆婆一心往外面跑，搞得公公像个孤老头一样，没人给洗衣服，没人给做饭。他不过是借着话头在发泄怨气罢了。
大伟老婆平时在这个家说话是有分量的，刘大伟算什么东西，喝了一点酒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个婆婆今天更加扬眉吐气的样子，这几个年轻人一口一个“陆阿姨”叫得亲热，婆婆对她们的笑脸是她平时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有没有搞错，这些都是外人呀，当然对她客客气气的喽。自己家里人说话总要随便一点，否则不是见外了？
但是，大伟老婆也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人，当着客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这时候，在外面疯玩的小伟跑回来了。一看到桌子上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爬上桌子，就用手拿菜吃。
大伟老婆就呵斥小伟，说从外面把脏东西都带回来了，吃到肚子里要拉肚子。陆阿姨要带孙子去洗手，大伟老婆说自己都不干净，还来管孙子。
陆阿姨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刘大伟父子骂，你们干嘛要逼着我回家。这个家嫌她不干净。
大伟喝了酒，胆子大，一挥手就给了大伟老婆一个嘴巴子。他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数落老婆，都是她平时对婆婆不孝顺，害得他妈不愿意在家待。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大伟老婆本来就是一个泼辣货，平时只有她欺负大伟的份儿，她一瞪眼，大伟说话都不利索，今天居然造反了，动手来打她。
她嚎啕着，躺在地上打滚。
肖菲、文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老刘头直喊儿子打得好，接着打，好好治治这个泼辣货。陆阿姨满脸羞愧地说在客人面前丢脸了。大伟拖起老婆，扬起手还要打，老婆嚎得更响了，小伟被吓哭了。
朱槿走过去拉大伟，反被大伟推到一边。其他人也开始劝架。
一屋子人拉的拉，劝的劝，可是吵架的人最怕人劝，越劝就吵得越厉害。大伟老婆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跑到橱柜边，从里面拿起一瓶敌敌畏，仰起脖子要喝。
所有人都惊呆了。刘大伟当即吓得冲过去要夺老婆手里的敌敌畏，大伟老婆说马上给她跪下求饶，大伟扑通一下跪下，不停地磕头求她别喝。
朱槿紧紧扶住气得发抖的陆阿姨，劝她不要动气。老刘头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走到朱槿身旁，说不拦着老伴出去做工了。他还问朱槿，招不招男护工，他也想出去工作。
肖菲、田田和小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文轩的手机响了，是贾厂长打来的电话，问茶叶买到没有，他还等着给领导送礼呢。文轩拍着脑门说，哎呀，大伟哥，今天我是来为老板买茶叶的。
几个人帮着把大伟老婆摁着坐下，刘家父子急忙上楼去取茶叶。
文轩突然找不到小贾了，这个家伙一开始还坐在桌边吃菜。不知什么时候，他起身走到外面去了。那时候，大伟正和老婆打得厉害，旁人都在拉架，唯独小贾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文轩以为，小贾一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结果，老板那头催着回去，司机却没人影了。
陆阿姨说小贾会不会去爬山了，他们刘家坞的风景也是很美的，不少人还特意从城里开车来爬山呢。
文轩要去找小贾，肖菲说她也要跟着去。两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小贾。他们俩又回到刘大伟家。
这时候，刘家已经恢复平静了。朱槿、田田、小郑和王师傅在屋前的长凳上坐着。
肖菲说屋子里怎么变得静悄悄的，田田朝她努努嘴，她往屋子里张望。老刘头和陆阿姨两个人坐在方桌边说话。刘大伟夫妇坐在沙发上说话。两个人看上去已经和好了。
小伟看到爸爸搂着妈妈，不生气的样子，就说，妈妈的敌敌畏瓶子里装的是雪碧，上次他也偷偷喝过，很甜的。
大家一听，害怕刘大伟又要发作，都冲过去要拦住刘大伟。刘大伟的酒已经醒了，估计胆子也变小了。他一个劲儿地感谢老婆，说要是真喝了敌敌畏，小伟就没有妈妈了。
贾厂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催促文轩，文轩只能直说小贾找不到了，要不他再去找找。
贾厂长说不要找了，他开着车都到了，让他告诉刘家的位置。陆阿姨就用文轩的电话给贾厂长指路，贾厂长却沿着田埂路一直开到了刘家门口。
这时候，小贾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贾厂长跳下车，问小贾为什么不接电话，小贾说刚才逛村庄的时候，看到村民在打牌。他一时手痒，就凑上去打了几把。贾厂长拿手去拍他脑袋，说一定是赌钱的，否则他的瘾头不会那么大。
刘家父子把茶叶装上车，文轩和小贾则忙着把抛锚的小轿车用绳子绑在厂长的路虎车后边，接下来就要靠贾厂长把车拉回城里去。
老刘头和陆阿姨两人已经谈好了，他同意陆阿姨回到医院继续做保洁员。朱槿说，谢谢刘叔叔支持她的工作。要不陆阿姨就留在家里休息几天，把家里的事情调理停当再来上班。
老刘头说请护士长放心，明天他亲自送老伴去上班。
文轩要跟着贾厂长回去了。他到处找肖菲。医院的车上，田田和小郑在低头说着什么。文轩问有没有看到肖菲，田田反问他说，肖菲不是一直跟着你呀。
文轩想起刚才他忙着绑汽车的绳子，肖菲好像和贾厂长站在一块。他跑去问贾厂长，有没有看到他女朋友。贾厂长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说，她是你女朋友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文轩大声喊叫肖菲的名字，好一会儿，肖菲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她脸色惨白，也不搭理文轩，就径直往医院的车走去。
文轩追着她，说他要坐老板的车回去，过几天他去医院看肖菲。
肖菲回过头对他说，你说的老板就是刚才那个矮胖子？不要去他那儿打工，他看着不像个好人。
王师傅按响了喇叭，汽车准备启程回城了。肖菲急急忙忙地上了车。
文轩怅然若失地上了小贾那辆小车。贾厂长在前面的车上朝他招招手。他拉开路虎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贾厂长的一只手伸过来，文轩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贾厂长把手搭在座椅上，笑着说，怎么你们看见我都这么害怕，他在后视镜里照自己，说，看来真的是面相不好。
文轩觉得贾厂长一出现，气场就不对劲。但是，他不知道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