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这几天老往第四医院跑，如此勤快，以至于肖菲都起了疑心。
“你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怎么老来医院？”
“我来看你啊。”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肖菲，我不是什么妖，更不是什么怪。我在认真地搞事业，我要把第四医院的业务拿下来。”文轩终于说出了实话。
肖菲这才点点头，说，我就说嘛，为了看我，你也不可能老往医院跑。我又不是第一天在第四医院，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想蒙我？你早着呢！我警告你，以后有话就直说，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谎言和背叛吗？
文轩说，我怎么不知道？因为我们俩是同一种类型的人，我也讨厌谎言和背叛。
肖菲说，别，我和你还是不一样。我是一点谎言都不能容忍，但是我最近发现，你有时候也会说一点言不由衷的话。
文轩说，哎呀，肖菲，有时候那是善意的谎言好不好？
肖菲抓住了文轩的一个漏洞就不松手，她说，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有时候会说善意的谎言对不对？
文轩说，善意的谎言那不叫谎言。那是爱，对家人的爱，对朋友的呵护。
肖菲说，文轩，你越来越会狡辩了。以后你不会老这样对我吧？然后美其名曰“善意的谎言”？
肖菲的眼神里突然带了一点忧虑。
文轩说，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我们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地说出口吧？有些事可以看破不说破，这才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肖菲说，你还说你不是狡辩，我都说不过你了。那你举一个例子来听听。
文轩说，比如说田田这个人挺好的吧？但是她有时候不会说善意的谎言，直截了当地评论人，对方就受不了，对不对？比如冯秦，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喜欢直面别人的痛处，然后毫不留情地揭穿对方的弱点，你说这样的性格是不是也容易让人受伤呢？
肖菲朝文轩狠狠地瞪了一眼说，你小声点，别被她们听到，你这是想让她们和我断绝友谊关系吗？
文轩说，哈哈，断绝了怕什么，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从你的身边路过，你还有我呀！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肖菲说，哈，是路过全世界的人好不好？
文轩说，还是我们肖菲最聪明。
肖菲仍然绷着脸说，不要用糖衣炮弹来对付我，我是火眼金睛，我能识别全世界所有的妖魔鬼怪！
文轩说，你怎么不说你是x光透视机，还有ct机，核磁共振.....
肖菲说，讨厌。对了，我问你，你说你来工作，可是为什么我看你一会儿到这个科室的办公室走走，一会儿去那个科室的办公室打打招呼，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竞选第四医院的家属代表啊。”文轩说。
“你越说越离谱了，你是销售代表！”肖菲纠正说。
“我投降了，肖菲你什么都懂，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我招了吧，我是为了厂里的防护服来跑销售来了。”
“你应该直接去找采购防护服的负责人呀。”肖菲想了想，“对了，你不是和胡医生挺熟悉的吗？她才是关键人物。”
文轩说，我知道胡医生是负责采购的，我不能直接去找她。肖菲，你只要做好你的志愿者就行了，这些事你不用操心。
肖菲说，我才不想操心你的事情呢。你的销售关我什么事？
文轩说，啊，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啊。我要努力，为我们的将来努力奋斗。
肖菲这下才笑着点点头。
文轩没有说透，他跑第四医院的人脉关系，就是胡医生指点他的。他更不能和肖菲解释，做业务有时不用真正谈业务，把医院的人混熟，关系搞融洽就行。人都是讲感情的，交情到了那份上，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文轩还没说，他也要为了柳晓依的投资而奋斗。
柳晓依现在已经放手让文轩去干了。不这样，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对贾厂长的工厂投资，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加复杂一些。其实，事情本来是不复杂的，复杂的是人心。还有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觉得文轩说得对，那儿就是一潭浑水，文轩已经两脚带泥了，柳晓依就不用亲自去趟混水了。只要他们俩一个在岸上，另一个要上岸的时候，就有人在上面拉他一把。
柳晓依现在往肖雄飞的家走。她要去把文轩妈接回来。
这是柳晓依第二次踏进肖雄飞的家，第一次是趁着肖雄飞不注意溜进去的，这次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敲门。
门开了，是肖雄飞开的门。他站在那儿一愣，然后说，你怎么来了？
柳晓依说，我来看文轩妈。肖雄飞想了一下，就让开，柳晓依走了进去。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没看到文轩妈。
她奇怪地说，咦，文轩妈呢？
“来了，来了。”文轩妈从厨房里跑出来，她系着围裙，两只手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
她一看到柳晓依就高兴地说，啊，肖菲妈来了，你坐啊，我在揉面呢，中午做饼吃。肖菲妈，你去沙发上坐啊，我一会就好。肖菲爸，你快让肖菲妈坐啊，你把文轩买的好茶拿出来给她喝。
文轩妈说完又跑到厨房去忙了。
肖雄飞看着柳晓依说，坐。
柳晓依坐到沙发上，她看到文轩妈在厨房里熟练地忙活着，仿佛是这家的家庭主妇一样。她再看看肖雄飞，这个原本成天家里家外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的人，今天突然悠闲地坐在饭桌边，拿着一把小紫砂壶，一口一口地抿着茶。
柳晓依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酸酸的感觉，这样的场景才是一个家庭原本有的样子啊。她的出现，似乎显得特别突兀。
肖雄飞也意识到柳晓依一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放下小茶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文轩妈在厨房里的背影，两只手局促地在腿上来回地蹭，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他突然想起要给柳晓依泡茶。他就起身去拿茶叶，泡好一杯茶，端到柳晓依的面前。
“你喝茶。”肖雄飞低着头说。
“我不喝茶。”
“你不喝？这个茶叶还是文轩特意去刘家坞买的。”肖雄飞抬眼看了一下柳晓依。
“我一向不喝茶，我喝了就睡不着觉。”柳晓依说。
肖雄飞心里一惊，天哪，他居然把这件事彻底忘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怎么会忘记呢？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和他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一起生活的人哪！
肖雄飞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没有想到柳晓依会上门来，而且，她刚才看着文轩妈和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搞得肖雄飞心慌意乱，好像生怕她误会似的。
“知道，知道，你喜欢喝咖啡。”肖雄飞急忙把那杯茶撤下。他一抬手，那杯子却从手里一滑，茶水倒在他的手上，他烫得叫了起来。
文轩妈听到肖雄飞叫了一声，马上从厨房里跑出来，问，肖菲爸，你怎么了？烫着了？哎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小心哪。
然后文轩妈又急急忙忙地拿来一瓶酱油，要给肖雄飞抹手。
“手烫了就涂酱油，快点！”文轩妈拿起了肖雄飞的手就要往上倒。
“不能抹酱油，快到水池去，用凉水冲！”柳晓依也站了起来，冲着肖雄飞喊。
“我们村里的人烫了都是涂酱油的。”文轩妈说。
“你那个土办法不科学！”柳晓依不容置疑地纠正。
肖雄飞连连说，不要紧，我没有那么娇贵。没事，没事！
“怎么没事！”胡医生瞪着眼睛对文轩说。
在第四医院，文轩和胡医生已经搞得很熟了。上次她着急赶回城，是文轩开车捎她。到了胡医生的家后，知道她儿子发高烧了，又陪胡医生把儿子送去医院输液，并且忙前忙后细心照顾。胡医生因此对文轩的印象特别好。这之后，文轩和胡医生就一直有联系。
不过起初，文轩并不知道胡医生在第四医院就是负责采购医用耗材的。他那时刚开始为厂里跑销售，没有经验，脸皮又薄，硬着头皮找朱槿护士长帮忙。因为除了肖菲，他只认识朱护士长一个人。
当时他几次想开口对护士长说，能不能请她帮忙，介绍医院负责采购的人认识。那天护士长忙得前脚不搭后脚，文轩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她说。
正当文轩放弃了这个想法的时候，护士长却跑来让他帮胡医生的忙，回城的时候把她捎回去。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不费功夫。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文轩回想起来，还会为自己当时的青涩汗颜。
不过，他意外结识了胡医生之后却始终没有和她谈业务。
因为厂里的生产一直没有大规模地进行，贾厂长虽然淘来了一批生产防护服的机器，但是因为有些机器有老旧现象，总要技师来调修。
而且，贾厂里还有难言之隐，就是资金链总是紧张。那个麻六，贾厂长的好兄弟，成天喝起酒就吹得山响，说马上就有资金到位，可就是迟迟没有动静。
柳晓依的资金及时到账，不仅帮文轩稳固了股东的地位，还实实在在为生产注入了新鲜血液。机器开动起来了，工人们干劲冲天，文轩也信心十足。
但是，文轩没想到，已经把关系相处得很融洽的胡医生，却对文轩说“不”。
“为什么？”文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需，我供，能有什么事？”
胡医生说，文轩，你太幼稚了。就是一个普通的三甲医院，每年都要消耗防护服、口罩等耗材，何况像第四医院这样规模的特殊医院呢？我这个位置，谁都盯着我呢。我怎么可以直接表态要采购你们厂的防护服呢？北宁市生产防护服的不止你们一家，通过质检的也不止一家。为什么我一定要你们的产品呢？
“胡医生，你这是不信任我的能力？”文轩顿时觉得像浇了一盆凉水。
胡医生说，我信任你，但是你不能让别人看出我信任你。
“那怎么办？”文轩说，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胡医生说，你都不来第四医院，怎么和人打交道？你来不要找我，你去找别的科室的主任啊，院办的人啊，或者科室的护士长什么的都行。
文轩说，他们又不管采购。我销售只找采购才是业务对口啊。再说，我保证把好质量关，不就行了吗？第四医院要消耗那么多防护服，你不进我们也得进别人的。这是正常的工作啊。
胡医生说，你说的那都是过去。现在我要避嫌，已经有人去举报过药房采购药品的人了，我这儿要有点状况，马上就把火引到我身上来了。
“你说有没有事？”胡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文轩垂头丧气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胡医生笑了，她用拳头轻轻地打了一下文轩的肩头，说，就这么点困难，你就吓倒了？我教你......
文轩一边听，一边点头。胡医生说，你把第四医院的其他人混熟就行了，不用谈具体事情，把感情处好，人都是感情动物嘛。我这儿好说，你放心。
就这么简单。有些规则是放在明面上的，有些规则是潜在水底的。所以，文轩这几天就在医院各科室晃悠，和人聊天，谁家有事就去帮个忙。
文轩也乐得往第四医院跑，毕竟也可以顺便来看看肖菲。只是，关于这一套不是生意的生意经，还是不要和肖菲说了。她有精神洁癖，只要纯纯的爱就够了。
“什么爱不爱的！”文轩妈满脸通红地对柳晓依说，“肖菲妈，你可不能胡说！”
刚才，柳晓依到肖雄飞的家去，本来是想去和文轩妈道歉的，结果又闹得不开心。文轩妈都急眼了。肖雄飞也气呼呼的样子。
起因嘛，柳晓依看到文轩妈在肖雄飞家忙得不亦乐乎，好像一点都不怕生似的，相反，她在柳晓依这边住着，看上去却很生分很拘束的样子。
柳晓依是感叹，其实肖雄飞和文轩妈两个人都是生活型的，看上去非常和谐的生活场景，而她什么都不会做，在那个环境下似乎是多余的。
后来为了肖雄飞被茶水烫伤的手，文轩妈和柳晓依又意见不统一，搞得肖雄飞左右为难，最后自己用牙膏往手上乱抹一通完事。
他还说，我没有那么娇贵，这句话难道是冲着柳晓依说的吗？“肯定是，”柳晓依又想，“不过，文轩妈倒是朴实无华，看上去竟然和肖雄飞有点般配。”
柳晓依忍不住脱口而出，其实你们两个人般配，文轩妈也不用回老家了，肖菲爸不容易，你多照顾一点吧。
这句话真是惹祸了。
肖雄飞黑着脸，瞪圆了眼睛，对着柳晓依就开骂了。他说，柳晓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让文轩妈住在肖菲房间做得不对？我是在帮你擦屁股知不知道？你昨天那样，多伤文轩妈的心？有你这样的人吗？现在跑过来奚落嘲笑我来了？我肖雄飞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吗?我要是那种人，天打五雷轰！
文轩妈着急地说，肖菲爸，这种发毒咒的话不能随便说出口！这是怎么了嘛，都怪我，是我先把衣服洗坏了，肖菲妈，我是不好意思面对你啊。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肖菲爸也是好心。
柳晓依说，肖雄飞你发什么邪火？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值得你这么大发雷霆吗？瞧你这副样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好像被我戳中要害了一样，看看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可笑极了！
肖雄飞说，你还有理？柳晓依，我其实早就了解你的，你这个人无理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还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噢，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个演员呀，你最会演戏啊。
柳晓依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她气得浑身颤抖说，肖雄飞，你可以侮辱我，不许你侮辱我的梦想！你不能这样践踏我的尊严！好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登你的门了。
柳晓依咬牙切齿地冲出门去。文轩妈一看柳晓依的样子，又看看一脸沮丧的肖雄飞，赶紧把围裙一解，甩到桌子上，就去追柳晓依。
柳晓依踩着高跟鞋“噔噔”地在前面走，文轩妈急急忙忙地在后边追，好像一个太太后边追着一个管家。
文轩妈一边追，一边和柳晓依说好话，柳晓依就是不搭话，但是等两个人走到柳晓依租住的地方，柳晓依刚才的满肚子怨气又都消散了。
她一推开门，把高跟鞋一脱，穿上舒服的拖鞋，然后就到卧室去换家居服。卧室门也不关，文轩妈在客厅都能看到柳晓依背对着她脱下衣服，露出姣好的身材，套上精致的家居服，才慢慢悠悠地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文轩妈，你坐啊，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那么拘束？你在肖雄飞面前怎么一点都不拘束？”
文轩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柳晓依站起来，拉着文轩妈坐到身边，说，我是把心里话都和你讲，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
文轩妈说，好，答应，答应。
柳晓依说，肖雄飞这个人脾气是有点暴躁，但是人其实不错的，他是生活型的，其实和你是一个类型的，我真的觉得你们俩之间或许能产生爱。
文轩妈的屁股仿佛像装上了弹簧一样弹跳了起来，说，什么，什么爱不爱的！
“说好不生气的，你看，你又跳得老高。”柳晓依摇摇头。
文轩妈又重新坐了下来，表情严肃地说，我不是生气，我是不同意你的说法。我没有什么爱不爱的，要说爱，我只爱过文轩他爸。我说不出他什么好，但是就是他不在了，我还是觉得他好，只有他好。
文轩妈说到这里，神情黯淡了下来。
柳晓依赶紧安慰说，好了，我不说这些了。你也别伤心了，都过去了，我们不管遇上什么事，生活只能往前看。我们都这个岁数了，命运已经注定是这个轨迹。就看我们的孩子们了，盼着两个孩子能够一辈子都相爱，幸福。
文轩妈说，对，这话我爱听。我也是这么想的。
文轩刚才听了胡医生一番话，深以为然。他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做事的目的往往不是最重要的，过程很重要。如果直奔目的，那目的往往是达不到的。
他刚才在艾滋病科的龙主任那儿寒暄了几句走出来，丝毫没有提他业务的事情，虽然艾滋病科是全院防护服销售的重头。他只是表示感谢，感谢龙主任领导的艾滋病科室业务精进，对病人有人文关怀精神。他的女朋友在护士长和红丝带志愿者的帮助下，快速地成长。
龙主任对文轩很欣赏，他还主动地问起文轩的事业。文轩没有多说，只是说肖菲在为防艾抗艾做事，他也是，只是具体分工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
龙主任听了竟然很激动，他紧紧地握住文轩的手，不停地摇动，说，这是一项向着光明的事业，是一项有利于社会稳定的事业。
文轩接下来打算去看看朱槿护士长。他知道护士长一心扑在病人的治疗上，其他事情一概不关心。但是护士长是文轩最早认识的人，肖菲深受她的感召，她无疑也是文轩最佩服的人。
还没走到护士台，文轩就听到冯秦、小唐站在和今天的值班护士谢彩在聊天。
说她们在聊天，又不太像，因为冯秦表现出凌厉的样子，小唐显然是夹在冯秦和谢彩中间。
要是以前遇上这样的情况，文轩可能就借口要找护士长就走过去了。但是今天文轩心情特别好，再加上经过胡医生的点拨，文轩似乎在人际交往上有了开悟。人是群体动物，只有擅长与其他人连接的人，才能做到凡事游刃有余。
还没等文轩开口，小唐倒先文轩打招呼了。
“文轩来了，你来，你来。”小唐向文轩招手说。
文轩答应着走过去，问，有什么事情吗？
谢彩也说，肖菲的男朋友来了？你没看到肖菲吗？
文轩说，我都转了一大圈了，看一下护士长，我就回去了。
冯秦说，文轩你来得正好，你给我评评理，你说谢护士今天是不是有点蛮不讲理？
文轩看向护士谢彩，谢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说，我怎么不讲理？方佳护士怀孕，在我们科室是“大熊猫”级别的，你有话找我说不行吗？非要打扰她休息。
冯秦说，她休息的时候我又没来打扰，我明明看到她就在配药室里坐着。反正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能和我聊聊呢？我有重要问题向她请教。
谢彩说，我说不能见就是不能见，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呀，我同意接受你的特别采访。
冯秦说，我又没有找你。你主动搭什么腔啊，自作多情。
谢彩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虽然冯秦和小唐都是科室的病人，但是因为年龄相差不大，谢彩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你才自作多情！”谢彩说，“人家方佳都怕你了，不愿意见你，可不可以？”
谢彩又用挑衅的眼光看了看配药室紧闭的门。好像意思是说，你去啊，门关着，门上还贴着“闲人莫入”呢！
小唐听不下去了，她说，我和方佳的爱人大壮哥还挺熟的，上次他来医院就是我们几个接待的。我们聊得挺好啊。
谢彩说，你和大壮关系挺好？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你可千万别让方佳听到，要不她一生气，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谁也担不起责任。
冯秦真的生气了，说，唉，你，你简直开始胡说八道！思想龌龊的人总是把别人也想得那么肮脏。
谢彩的脾气也憋了好久了，眼看就要爆发，文轩这时候一定要出手了。他赶紧打圆场，请谢彩和冯秦都不要生气，让小唐把冯秦带到花园散步去。有时候两个女人很难沟通的事情，一个男人就可以两边调停。文轩恰好是个合格的调停人。
小唐拉上冯秦在花园里消消气，文轩的车就停在花园边上的地上停车场。他走过去和冯秦她们打了招呼，问，刚才什么事那么上火啊？
冯秦说，我是好心，我从国外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国外研究出了母婴阻断技术，如果我们国内也采用这个技术的话，那阿牛他们家的悲剧就可以避免了。
文轩感到很吃惊，说，你应该去找护士长谈这个课题。冯秦，你留过学，英语好，可以帮着翻译大量的资料。第四医院如果掌握了阻断临床，那在全国都会处于行业领先地位。不得了的事情！
小唐说，还没找护士长谈呢，冯秦就是喜欢看方佳孕妈的样子呗。
冯秦被小唐一语点破，连声说，瞎说，你又瞎说。
文轩的车开在回城的路上，迎面就是耀眼的太阳光。他没有放下遮阳板，只是微微眯缝着眼睛，他觉得正朝着太阳开，就像他的事业也正向阳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