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只听“砰砰砰”的几声闷响,大茧表面虬结的血管突然爆裂开来。
喷涌出的并不是什么液体或者脓水,而是粘稠如沥青一般的浓郁煞气。
与此同时,
那种让人心神不宁、灵魂颤栗的气息再次蔓延开来,比方才还要剧烈数倍。
玄武盾阵的九名兵士脸色同时一白,只觉得双腿发软,险些抓不住手中那面极重的玄武盾。
幻化出的凶兽坚持了不到五个呼吸的功夫便如同泡沫般彻底化为虚无,盾阵也被强行解除。
专心对敌的卢不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被剑阵缠住的兵尸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同时挣脱了下半身的淡红丝线。
泥土之下的八道剑气上已经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时都会崩裂。
陈从龙手中的一柄剑器插在他身侧不远处。
面对一具兵尸突如其来的凶悍攻势,慌乱之间他只能横刀抵抗,却被那凶兽般的怪力击飞数十步。
干瘪皮肉包裹的拳头将力量透过剑身,将他胸前、手臂的骨头震断数根。
让他只能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大口吐血。
林佩甲见状赶忙找机会撕开包围圈,一把救起精神萎靡的陈从龙。
来到卢不庸背后的同时,还顺便替他挡住了一记刁钻的攻击。
古铜色的身躯此刻已经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手臂上和胸腹处的几道伤口甚至已经深可见骨。
幸好他所修的乃是横练武学,这些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林佩甲将陈从龙放在两人中间,语气中似乎带着埋怨道。
“卢兄,你这是怎么了?”
卢不庸颤抖地指向九丈石台上的苍白大茧。
“那里面的东西好像要被放出来了!”
林佩甲心中一惊,赶忙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条灰色眉毛仿佛银针般骤然紧绷,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透心的凉意从头顶直接窜到脚底。
“嘶...”
“还真他娘的邪性,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卢兄,你说这里面的东西真有四境吗?”
卢不庸模样苦涩地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并未接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唉!林兄,咱们怕是真得拼命了。”
“得赶紧将这里剩下的兵尸杀干净,然后过去支援卫校尉。”
“万万不能让那大茧上的锁链全部绷断,否则,不光是临安遭难,就连咱们大乾怕是都无法安稳啊!”
言罢,
他竖举手中长剑,并指在胸口处猛点两下,又喷出一口血雾洒在剑身,鬓角处的几缕发丝肉眼可见地化为灰白之色。
长剑微颤,再次分出数道红色剑气钻进地底。
这次可不是八道而是十六道。
看着数道比方才粗了不止一倍的淡红丝线破土而出,卢不庸一脸心疼地喃喃自语道。
“这次可真是亏大了,游历江湖数十年所用的精血都没今日一天用的多。”
...
卫渊身上的银色甲胄泛着微弱的银光,不断发出类似惧怕的哀鸣声。
宝甲有灵,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那股令人战栗的气息。
卫渊强忍心中惧意迈步向前,所幸有军阵护佑,情况还不算太糟。
【人阵合一】的范围也很广,足够他走出很远。
可随着他离石台越来越近,心中的惧意也是愈发剧烈,额头上布满了细密汗珠。
此举并非是他迎难而上,实在是迫不得已。
张家兄弟和七名兵士都被兵尸困在原地,若他不来施救,几人必死无疑。
身为府军校尉,他总要对得起手下这帮弟兄。
“快过来!”
卫渊手中的虎噬戟发出一道低沉的虎啸,一只硕大虎魔瞬息间便从戟刃扑出。
撞开两具朝着他们扑杀而来的兵尸后,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向后杀去。
“走!”
张彪见被堵死的退路出现一道口子,眼前一亮,赶忙让二弟背起一位受伤的兵士带人往外冲。
他打算最后离开,万一有兵尸追上来,他也能为几人拖些时间。
张豹虎目带泪,左臂软塌塌地下垂,显然也是受了伤。
他自然明白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单手托起那位受伤的便带人死命往外冲。
闷头跑了数十步远后,只觉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大半,抬头一看,便见自家大人就在站在身前不远处。
虽然死里逃生,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未露出任何的欢喜。
张豹将背着的兵士交给一旁的林铁柱,焦急地朝着身后看了看。
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半天都未曾出现,麻木的脸上顿时露出悲容,就连蓬松的络腮胡都在不断颤抖着。
心念电转间,
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将玄武盾和骨矛统统扔在地上,夺过林铁柱手中的制式煞兵便转身离开。
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兄惨死,也不能让自家大人深入险地。
“知遇大恩老张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张豹心中想着,可还未等他跑出几步,就听耳边传来一道轻声的喝骂。
“滚回去。”
“队伍暂时交给你,我去救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