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山本是因着云湘那话生出了些闷恼之气,但她这样轻声细语的一番话,便一下熄灭了那些火气。
他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又露出荡漾春波,道:“到时自是叫你三年抱两不停歇。”
他心情极好,便轻易许了诺,自认为让云湘生下他的孩子便是极疼宠她了,女子所求无外乎这些,有了孩子,便定了心好好跟着他。
对于子嗣,他从前是没那般渴望的,甚至觉得外祖一家冤屈未平,怎有闲心教养孩子?
所以对于从前那些女人,避子汤是必不可少的,就是陈窈娘和方绿萝,都是一顿不落下,他不许生孩子,便不得生。
可如今他忽然觉得,如果云湘想要,给她也不是不可。
到时纳了她为妾,若是女儿生的如她那般清丽温柔必定可人,若是儿子……等他日后娶了妻再是生最好。
云湘却是在想,你可想得真美,不说你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强壮,实则大概率是个不能生的,就说我可不愿意给你生。
不过此时只能给他一个羞涩的浅笑,其他任由他自行领悟。
陆钧山凤眼盯着云湘看,自然没错过她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羞涩,心情再次被取悦,道:“如今不必吃避子汤,你如今喝的汤药是养护宫胞,治疗女科的,喝药期间,本是不易有孕的。”
原来如此,那倒是省了些力气。
如此,两人各怀心思间,终于到了一处别院后边靠山的小院子里。
这是一处精致的小院,种了棵高大的紫薇花,这会儿开得正是艳美之时,其他花草布置也很有品味,错落有致,显然是请人来设计的。
云湘第一反应便是以后她将会住在这里了,毕竟,之前那处院子是陆钧山的主院,自然不是她这等通房丫鬟可住的。
她已是做好道谢的准备,想好什么表情对他。
陆钧山轻轻踹开主屋的门,带她进去。
云湘抬起脸,唇角已经抿起欢喜的笑容,却没想到神色忽然一怔。
屋里摆着的,不是女子闺房惯常的摆设家具,而是一整个屋子的木头,木香味随着门打开往外飘来,令她迷醉般停滞了呼吸。
身为木雕师,碰到好木头都会止不住欢喜,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多巴胺的分泌。
云湘不自觉在陆钧山怀里挣扎了一下,要下来。
陆钧山瞧见她他那双明澈的眼睛如同见到稀世宝物那般,瞬间发出的光彩难以形容,哼笑了一声,倒是将她放了下来,嘴里慢条斯理道:“几块破木头而已竟是比爷还惹眼吗?”
云湘转身,敷衍地在他唇角又印了一下,便转身往屋里走。
陆钧山摸了摸唇角,凤眼一挑,心头有古怪的满足,他抬腿跟在云湘身后。
云湘喜欢木头,喜欢在木头上表达她想表达的,用大自然本身反馈给大自然美好的景色,除了整块的木头外,她也擅根雕。
偌大的屋子里,角落里便放着几块树根。
她小跑着过去,蹲下去细细打量,脸上是迷醉的表情,她看着那树根,脑海里已经在想要雕什么了。
从前做丫鬟时,她无法弄到木料去雕琢,也没法定制昂贵的刻刀,就算这两者皆有,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偷偷着来,至多弄些普通木料,做些小玩意,那值不得多少钱,只买个趣味。
但若是被林婉月发现她有这般技艺,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她便一直没展现过。
陆钧山这一屋子的木料却不同,俱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名贵木料不说,且都是大块大块,就是那树根,天然的不雕琢放在那儿便已是艺术品一般了。
若是与他虚与委蛇便能让自己能够拥有诸多属于自己的雕琢时间来弥补那演戏的疲累,她很是愿意陪他演一段时间,那厌烦之心也能再忍一忍。
云湘重新站起来,面色红润地往旁边一扫,靠窗的地方还摆了一张大桌子,上边摆着一整套刻刀。
陆钧山上回给她的那套刻刀也摆在那儿,但还多了许多工具,显然更完备了。
郁结了许久的心情如今是真的欢欣起来,云湘脸上浅浅抿着笑,目光柔和有光。
“日后你若是闲的无事,便来此把弄这些个玩意,如何?”陆钧山从背后过来,拢住云湘,将她按进怀里,附在她耳旁低声说,笑着道:“好让日后名扬四海的木雕大师好好发挥一下才干呢。”
强悍霸道的男性气息瞬间把云湘包裹住,清新好闻的熏香并不惹人厌,却让云湘一下从迷醉的幻境里拉入现实。
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忙垂下了眼睛,遮去眼底一瞬的情绪。
不得不说,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陆钧山这般有男子有足够多的成本去俘获女子的身与心,俊美的样貌,富贵的家世,只要他稍微动点心思来讨好你,便能轻松拿捏了你。
若守不住自己的心,便彻底沦为了一个只等着他来宠的玩物。
云湘再次想起曾经红雁说过的话,她说,大爷这般多情又无情,想做他房里人的依然不少,如今看来,除了那俊美样貌,出色的男子本钱外,更有几分他私下里与女子相处时舍得下血本的心。
她垂眼羞赧地说:“大爷费心了,奴婢很喜欢。”
陆钧山见她欢喜,自然心情亦是舒畅,抬起她下巴又索吻。
云湘被亲得唇瓣红肿时才被他松开,她见他此时满脸餍足地又低头亲她颈项,心情极好的模样,便盘算了一番,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微微仰着头开口,打算说弟弟的事:“大爷,奴婢想求你一件事。”
“嗯?”陆钧山心不在焉道。
“奴婢的弟弟当时也被人卖了去, 奴婢知道大爷手眼通天,想求大爷替奴婢找弟弟下落。”云湘也做出沉迷的模样,喘着气。
陆钧山笑一声,慢条斯理调笑着:“不是说死也不求爷么?”
云湘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咬了唇,娇嗔着道:“大爷……”
陆钧山又笑,狠狠含吮了一口她锁骨,却没说帮不帮。
云湘正想再问,正这时,成林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大爷。”
陆钧山从云湘颈窝里抬起头来,浓眉微蹙,似是有几分不耐,却也知晓今日他未出门,成林当是知道他心意,没特别的事不会来扰了他,便捏了捏云湘脸,转身出去。
云湘等他一走,便背过身,悄悄拿了帕子擦拭唇瓣,整理衣领,温柔的脸上神情平静得很。
没有羞赧,也没有欢喜,就是抬眼看到那些木头,也能克制住几分欢喜来。
陆钧山在外面听成林低语几句,眉头皱得越来越浓。
抬腿走人前,他回身看了一眼屋子里还弯腰打量木头的云湘,道:“爷出门一趟。”
云湘忙抬起身往外走,一副不舍他离开的娇柔模样,道:“那大爷今晚还会回来吗?”
成林在旁当个木头人听着,心中十分感慨大爷手段,竟是这般容易俘获了云湘的心,想来,大爷再过一段时日便要腻了她,再寻新的乐子了。
他暗暗叹气,这扬州城里果真是没有大爷弄不到的女人。
陆钧山做正事时是不喜女子太过腻歪缠人的,所以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冷淡了声道:“爷办正事时,莫要这般歪缠人。”
云湘垂眼,咬了咬唇一副惊吓到的样子。
实际上她心道,你不回来最好。
陆钧山要走时,又看云湘垂眼失落不堪的模样,又心头怪异的不忍,只是觉着不能在这事上太惯了她,便硬是抿了唇,没再哄一声,转头带着成林离开。
云湘心想,他既然这么说了,怕是为了让她知晓歪缠的下场今晚不会过来,便心情轻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