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欢?”沈子矜立马提起了精神,对这个三个字不要太恨之入骨,他忙问道:“皇上缉拿到他了?”
萧怀廷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起来。
这厮又开始故意吊他胃口,真想将茶盏扣他脑袋上。
萧怀廷喝下几口茶水,将茶盏缓缓放到龙案上:“他死了。”
沈子矜并不在乎殿堂欢死活,他只在乎被他偷走的国公府地契:“皇上,地契和钱财都追回来了吗?”
“没有,锦衣卫当时将他逼到一处断崖边,他见自己大势已去,便跳了下去,他的党羽也皆是不知他将地契和钱财放到了哪里。”
沈子矜又问:“皇上派人去断崖下找寻了吗?”
萧怀廷脸不红心不跳的欺骗着沈子矜:“皇甫少白去断崖下找了,下面是一座山林,时有狼群等食肉野兽出没,怕是尸体已经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
沈子矜眉心轻轻蹙起:“他死了,国公府的地契从此没了下落。”
许是他话本看的多了,总觉的人从悬崖掉下去后,不会就这么死了。
萧怀廷看进沈子矜眼中的忧虑:“朕会继续派人追找国公府地契一事。”略顿“即便沈爱卿手中没有地契,国公府也是你的。”
沈子矜敛了忧思,拱手道:“皇上说的是,臣谢皇上如此快的便解决了殿堂欢之事。”
“沈爱卿多礼。”萧怀廷说完,低头处理政务。
沈子矜来到他身侧拿起墨锭,有些心不在焉的研着磨。
他身旁,萧怀廷侧眸瞥他一眼。
青年在顾虑什么?
只能等今日他的日记是否写出了。
昨天他在沈子矜的日记中得知沈子矜又要贪污后,帝王一方面是满意沈子矜落入他的算计中,一方面又气郁沈子矜,鄙弃他是一个贪官。
殿中精美的青铜香炉中轻烟袅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轻轻一闻,便令人心旷神怡,将沈子矜心中的忧思也驱赶了大半。
他候在帝王身旁,神游天外着。
帝王坐在龙椅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批阅完一本奏折,又拿起一本奏折打开,几息后他语气平静地说道:“看来,礼部接下来要紧锣密布地忙碌一阵子了。”
闻言,沈子矜收回神思,视线落向帝王手中的奏折上,是国子监祭酒和学政的奏折,关于今年学子科考试题保密的事宜汇报。
而礼部是监管操办每一次科举的单位。
所以刚刚帝王说礼部要忙碌上一段时间。
沈子矜算了算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正式科考的日子,这段时间礼部的确是很忙碌。
可这似乎与他关系不大,他多半都在御前当值。
不过谦虚的话也要说一说。
“学子数十载寒窗苦读,迎来三年一度的科考,考取功名为国为父母为雄心壮志,礼部只是忙碌几个月,臣们劳累些何足挂齿。”
沈子矜突然想起了自己高考时的情景,他记得当时的天气异常炎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焦虑的气息。他坐在考场里,看着手中的试卷,心中充满了不安,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那种感觉却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每一位学子的付出,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是在礼部的当值人员无法比拟的!”
萧怀廷体会着青年的感慨,不由在心中轻嗤一声,暗道:真是做作,虚伪的贪官本质,一个从未经考过科举,直接得了其父的福音,做了官的人,却表现的好似曾经身历其境一般。
帝王心中迎上气郁:“朕口渴,为朕添茶。”
怎么感觉这厮忽然生气了呢?沈子矜觉得莫名,旋即垂眸看向帝王跟前的茶盏,里面还有多半杯的茶水。
与此同时,帝王的话又传了过来:“朕想喝温茶。”
沈子矜依顺的应道:“臣就去为皇上换茶。”
说完,沈子矜端着茶盏来到窗前,顺着窗户将里面的茶水泼了出去,到桌边去倒温茶去了。
窗跟下,在偷听的魏冉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悄悄移开,离开这危险之地。
燕卿红唇抿着笑意,从树上犹如一只燕子翩然飞落, 来到魏冉跟前,伸出染着淡紫色指甲的修长美手,将他头上的茶叶摘下来,然后红唇落在他脸颊,吻了一下,嗓音妩媚的如同一只妖精的与魏冉说道:“哥哥真可爱。”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香吻,顿时让魏冉石化。
夜峰走过来,将燕卿带离。
萧怀廷神色敏锐的看向窗外。
沈子矜倒好一杯温茶,刚要去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一茶杯,他忙看去帝王。
此刻,帝王低着头,正在专注的翻看奏折。
沈子矜轻轻吁下一口气,忙盖上盖子,端向帝王。
“皇上喝茶。”
萧怀廷抬起头来:“沈爱卿刚刚好像打了一个喷嚏?”
沈子矜:“臣身体不适,打了一个喷嚏,打扰到了皇上。”
萧怀廷视线落在他送来的茶盏上,似是等他解释。
沈子矜却抿唇不语,这个时候解释不就是承认自己把唾沫星子喷到了这厮的茶水里了吗!
冒犯到帝王,罪责可不轻,他不能自首。
一个人如果做了亏心事,那他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心虚表现,反而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模样。
于是乎,沈子矜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像一杆标枪一样站立在帝王的面前。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和谐相处的社会环境里,所以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不卑不亢。这种气质使得他在面对帝王时显得格外自信和从容,没有丝毫的畏惧。
萧怀廷刚刚确实是在低头认真翻看奏折,见他这一副模样,便也打消了沈子矜将唾沫星子打到他茶盏里的猜测。
他望着沈子矜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方才的奏折还没有看完,萧怀廷一只手拿着茶盏饮着,另一只手拿着奏折继续看。他的表情严肃沉稳,没有丝毫的分心。
沈子矜目视前方,不看他喝茶,谨防被帝王发现端倪。
突然一声细碎的声响传来。
沈子矜的注意力不得不吸引过去。
只见帝王刚刚看在手中的奏折落到了地上,而帝王正低头着,修长的手指贴在唇边,正在认真往外扯着什么。
沈子矜忙擦亮眼睛去看。
萧怀廷眉宇高拢,凝着一层嫌气,手指捏着一根发丝,正缓慢地从嘴里往外扯,没有人知道那另一截在嗓子眼的发丝,是怎样一种感受。
沈子矜看着直咧嘴。
萧怀廷将一整根发丝都扯了出来后,黑着脸起身,来到沈子矜身旁,捞起他的一根发丝,与手中的那根发丝比对着。
沈子矜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刚刚给帝王倒水时,头发不慎落了一根进去, 自己当时因为唾沫星子的问题心虚 ,没去看茶盏里,就给盖上了。
此刻,帝王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被朕吃到嘴中的这根发丝,是沈尚书的。”
都不唤爱卿,这是真生气了。
证据确凿,沈子矜低眉顺眼,承认道:“臣错了,下次臣为皇上倒水时,一定多加小心。”
他头上,帝王的话语响起:“一句多加小心就想将冒犯朕之事了结,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沈子矜整理一番心绪:“臣知晓皇上不会因为一根头发的失误,而重罚臣,皇上一直体恤臣病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昨日还让臣提前下职了,尤其皇上也知晓今日并非是臣在御前当值。”
又来堵他的嘴,萧怀廷:“朕的确不会重罚你,不过轻罚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