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锦瞥见北笙墨那得意的小眼神,心里翻了个白眼,垂眸行礼道:“是。”
众人上了三楼,依次落座。
皇帝与灵妃自然坐在中间,旁边是五个皇子与其夫人,霍翎牵着赵如锦坐在皇子下侧,公主则按照等级排序落座。
皇帝公主多,不怎么稀罕,许多都是路上遇见跟着来的,地位还比不得容貌与先皇后有些相似的霍翎,于是在皇帝的安排下,位置也是相当靠前。
花会在国子院几位名声出众的书生唱喝下渐渐开始。
这场盛会参与者不仅仅有高官之女,也有寻常商人之女,更有貌美且家世低微的姑娘。参赛的男子亦是如此,贫穷书生,世家贵子,宗室皇族皆在列。
楼船高坐者不缺达官贵人,周边围观者也不乏寻常百姓。
赵如锦对这些看过无数遍的弹琴奏乐没甚兴趣,倒是对元晟买回来的馄饨点心异常欢喜。
忽然下方传来惊呼声,正在谈笑的三楼众人纷纷朝底下看去。
却见那莫挽清一身粉红莲衣,如花苞盛开似的跳跃而出,长剑舞的精彩绝妙,叫人看的目不转睛。
“这不是莫家那位嫡次女吗?她不是丧夫回京的?怎么还能参加花会?”
有人一连三问,问出了众人心中疑惑。
这时,国子监一位年轻的夫子站出来,微抬下巴,桀骜道:“我大昭民风不似前朝苛刻,皇上曾鼓励寡妇重嫁,和离之人亦能改嫁谋得良婿,此次花会,莫家姑娘自然参与得了!”
“可开了此例,那些和离之人岂非都能参与盛和花会?”说话的人是三皇子妃,她素来看不惯大皇子妃。
一个克夫之人,守孝不到几个月,就想着寻二春,莫家可真是吃相难看!
大皇子妃淡淡道:“那又如何?父皇都说了女子再嫁于昭国有利,莫不是三弟妹质疑父皇的话?”
皇上在上方看着,三皇子妃不敢多言,冷哼了声,便没再说话。
莫挽清丧夫再参加花会之事虽然诟病,但她长相确实不错,剑舞的也好,加上她的姐姐是大皇子妃,倒也有不少人将手中的花投给了她。
江面烟火绽放,风雪簌簌吹不动江船。
赵如锦心想,早知道要跟着皇帝,她就不来看这个花会了。
三楼是皇亲贵族专用,没有包间,走廊连成一片,场地宽阔,即便他们周围炭火燃的旺,赵如锦依旧还是冷。
正想着怎么找借口回去的赵如锦没注意到,从楼顶落下的纱布被翩翩起舞的姑娘们抓住,所有人一跃而起,正当众人惊呼之时,那些女子忽然伸出手臂,刹那间,隐藏在衣袖里的弩弓齐齐射出,径直朝着皇帝而去!
“保护皇上!”
一声惊叫打破了唯美的气氛。
“砰砰砰”,弩弓射在木头上的闷响淹没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
大皇子率先冲到皇帝前面,没跟上他节奏的大皇子妃顿时被弩箭刺穿了手臂,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大皇子看了一眼,见贴身侍卫已经护住了她,便没有再管。
三皇子则躲在是侍卫后面,怂的缩紧了脖子,存在感极低,根本没人注意。
瑾王有沐酒儿保护,她手上的剑舞的游刃有余,飞快挡下了攻击。
赵如锦也被霍翎一把按在怀里,元晟立刻上前将那些弩箭打落。
短短片刻,三楼死伤了无数侍卫。
手持弩箭的女子们冲上三楼,两侧还有不少飞至三楼的刺客。
松香之气扑鼻,宽大的胸膛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赵如锦却没有松懈,手中的银针时刻警备着。
忽然,一个刺客从她后方袭来,霍翎正要出剑,不曾想一个男人比他更快出手。
匕首从远处掷来,刺入肉体,刺客猛的倒地。
他抬眸看去,正对上瑾王淡漠的眸光,两人四目相对,周围温度好似一降再降,只是瞬间便互相错开,专心对付起其余刺客来。
这时,赵如锦被一道利光闪了眸,她抬头望对面看去,发现竟有人在举弓!
“世子!”她扯了扯霍翎的衣衫。
霍翎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对方长箭直射而出,其目的——是北笙墨!
“父皇小心!”
三皇子忽然出声,直朝着皇帝扑去,“噗嗤”一声,长箭入体,三皇子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皇帝身上。
“横玉!”皇帝脸色难看至极。
皇帝与灵妃离的极近,三皇子冲过去太快,众人都没有看清那箭是朝着谁而去,只以为那箭是真的要刺杀皇帝。
一瞬间,皇帝脸色变了又变,惊恐与怒火交加,在所有刺客被拿下之际,几乎达到了顶峰!
“太医呢,还不快请太医!”
盛和船上刚好有太医在赏花会,连忙上前替三皇子查看。
三皇子唇角发黑,显然是中了毒。
“启禀皇上,三皇子中的乃是棘翚毒,是从棘翚草荆中提取的毒液,而这种草只生长在北笙国,解药宫中有备份,臣现在只能延缓毒素蔓延,三皇子不能大幅度移动,还请皇上速派人去太医院取解药!”
北笙墨心中咯噔,立马跪地:“还请皇上明查,我们北笙国绝不会背信弃义,前脚签订条约,后脚就刺杀皇上!”
皇帝没理会她,吩咐霍翎去宫中取药。
霍翎用力握紧赵如锦的手,目光满含担忧:“等我回来。”
赵如锦点点头:“路上小心。”
“元武元晟,你二人定要保护好世子妃!”霍翎说完,立刻往楼下而去。
元武元晟应声:“是!”
皇帝晦暗的眸光从一众皇子身上扫过,沉重的嗓音里压着蓄势待发的怒气:“宣刑部尚书陈君义!”
刑部尚书不在盛和江上,等侍卫宣来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敢随意走动,偏偏风雪越发的大,炭火不够,女眷们冷的身子都在颤。
咚儿会武,习武之人倒还好,墨雨就不行了,离炭火又远,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赵如锦偷偷将自己的暖炉递给墨雨,沐酒儿瞧见,缓缓挪过来将自己的大氅半披在她身上。
“父皇,三楼太过宽敞,女眷们怕是受不住这股寒冷,三弟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二楼的包厢?”瑾王说道。
皇帝也不是不通人情,眼见北笙墨跪在地上脸色发青,这才淡淡道:“那就去二楼,女眷与男眷分开,所有人都不许踏出盛和船上一步!”
赵如锦与沐酒儿松了口气,大皇子妃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还未清醒过来。
她们所在的二楼包厢没多少人,但楼下就惨了,这次死的人多,受伤的人也多,不少姑娘穿着舞衣,薄薄的一层根本无法抵挡风雪,几乎所有人都只能和丫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权贵人家不敢叫她们上来,就算送件衣服都要经过重重检查,那几个举办花会的国子监夫子们更是倒霉,全部被拉下去审问了。
这种情况下,赵如锦这些跟着皇子妃的人情况还不错。
沐酒儿与赵如锦坐在一起,低声问:“嫂嫂,你还冷吗?我把我的披风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