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赵如锦出声打断了他眼底的病态:“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在想，世子去边关五年，我都不曾了解一二。”
那五年里不是打战就是作战，霍翎没觉得有什么好了解的，但她要是想听，他也不介意说给她听听。
“世子可查过我在京城之事？”赵如锦勾着他的长发，抬头目光灼灼的看他。
霍翎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赵如锦顿时明了:“什么时候查的？”
“就……上次咱们从赏花会回来。”霍翎说完，怕她生气连忙解释：“我那时气急了……”
赵如锦伸出一根纤纤细手，轻轻按在他唇上：“世子，你在我面前真的不用小心翼翼，我今夜也找周晓问了你的事，咱们也算扯平了。”
“周晓那丫头嘴里能有什么好话。”霍翎嘴上虽然不满，但脸上还是开心的。
仿佛刚刚差点没压住占有欲的人不是他似的。
“绵绵。”
“嗯？”
霍翎将脸埋在她的脖领处，闷声道：“抱歉，当年不应该不解释一句就去了边关。”
“但是，我不后悔。”
驱敌卫国、救民于水火，他从不后悔去了边城。
他试图取消过婚约，可也隐秘的欢喜于婚约未被取消。
唯一后悔的，便是将她留在京城，没有安排好一切，让她被人欺凌，以至于和楚瑾珩扯上了关系。
赵如锦伸手缓缓搭在霍翎头上:“所以，你知道我是怎么搭上瑾王殿下的了？”
霍翎瞬间抬起头，单手捏了捏她的脸，眼底还带着一丝警告：“绵绵，瑾王绝非你看到的那般温润尔雅，你以后离他远点！”
赵如锦轻哼了声，拍掉他的手：“确实有点表里不一，但也还好，与他合作还挺有诚信的。”
霍翎急了：“他那是装的，他……他心机可重了！”
赵如锦一下子笑出声：“你也挺重的。”
还自恋。
霍翎睨了她一眼，满是不服：“他与我怎么能比？论样貌论才华人品，他都没我适合你！”
赵如锦大笑着在被子上滚了两圈。
霍翎也不羞恼，双手交叠放置脑后，靠在床栏边上宠溺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赵如锦趴在被子上问：“那你可知道当年先皇后的死因？”
霍翎眸色微变，将人抱进怀中，低声叮嘱:“先皇后的死因涉及太广，即使调查出来，也不一定会有结果。绵绵，往后千万不要在人前露出怀疑之色！”
“好好好，不说了，咱们睡觉。”赵如锦知道事情严重，也不敢问了，推开人将被子一裹就侧睡去。
其实赵如锦是怀疑过皇帝的，当初不是有传言说先皇后的死因很蹊跷吗？
皇帝忌惮镇国公府也忌惮宁国公府，两大世家强强联合，上位者岂能不忧心忡忡？
但是她又觉得，不太像。
据说霍翎与先皇后长的相似，如果真是皇帝动手，那么面对这样一张脸，他怎么可能说不害怕、不忌惮、不厌恶？
但是皇帝对霍翎的那种喜爱，连她都能感觉出，这若是装的，那他未免装的太好了。
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在国公府势力不如以往，镇国公府日渐衰落的情况下，他需要装的那么好吗？
赵如锦虽然好奇，但霍翎不愿透露，她也不敢搭上命去问。
霍翎见她露出半截光滑的手臂，无奈的帮她塞进被窝里。
见她真的睡着，眼神温柔的抚摸着她如绸缎般的黑发，又给她盖好被子，才抱着人沉沉睡去。
瑾王府。
楚瑾珩坐在轮椅上，听着霄狸的汇报。
“……今夜有刺客袭击贵族，我们的人去杀霍长安的时候，瞧见霍长安身边都是翼王的侍卫……故而没有成功。”霄狸难得失手一次，低头不敢多言。
楚瑾珩淡淡道：“那外室子竟然搭上了大哥？倒是稀奇。那些刺客的主谋可有消息了？”
霄狸：“此次的事闹的太大，死伤的百姓多达二十几人，刺客好似没什么目标，其中擒住的一两个刺客也对幕后人一无所知，他们并非死士，而是被人收买的山贼而已，故而暂时还没有查到幕后主使。”
“恰逢上元节，京城守卫军检查并不严格，山贼入京确实难以发觉，但这些山贼来自哪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两者相联，又是否有什么地方巧合？”楚瑾珩推着轮椅来到案桌前。
他拿出一张白纸摊开，又找出舆图，将山贼来历之地圈上。
“这地域好似是在莫家祖籍周边？最近莫家的动作很大，一直在笼络那些欠了国债不还之人，难道是他们联合，想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拖延还款之日！”
霄狸并不是盲目猜测，毕竟据现场查看，攻击霍翎后的面那四人才是真正的死士。
而莫家与宁国公府刚好有仇。
“不对，你能猜到的，大哥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莫家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楚瑾珩眼眸微寒，盯着上面画出的关系网思索。
“如若不是莫家，却能拿他们当替罪羊，那不只有康王与贵妃？”霄狸疑惑道。
楚瑾珩没回答，回想起翼王与康王最近的动作，他忽的笑了：“你忘了，自导自演的戏，可从来不止我一人会。”
“你说父皇最擅长的是什么？”
霄狸不假思索：“是权衡之术。”
楚瑾珩玉指撑着下巴，莹润的眸子眯的像只狐狸：“所以，作为替罪羊的莫家，以及被他鼓动的官员全部被父皇清理完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霄狸恍然大悟：“看似是贵妃，实则还是翼王。”
皇帝只要没确定继承人，就永远不会让一家独大！
而大皇子只要静默一段时间，不仅清除了所有无用之人，等贵妃被清算了，还能够重新被皇帝看重。
他们的人一开始就在挑拨大皇子与三皇子斗，本以为三皇子与贵妃能够给大皇子致命一击，但现在看来，莫家实在无用，勾结了那么多官员，却伤不到大皇子的根本，反而被他察觉出了不对，提前部署。
若是他们猜的没错，莫家勾结那些人在京城行刺，大皇子定有在后面推波助澜。
而在皇帝调查的那一刻，他所动的手脚早就被清理掉了，留下来的，只有“翼王不知情”“莫家与四皇子勾结”等线索。
加上皇帝本就不满莫家嫡女而对翼王产生的愧疚，此次惩罚，他定不重！
“这主意出的好，就是不知，大哥何时多了这样一个聪慧的幕僚了。”
手中的佛珠慢慢被拨动，楚瑾珩勾起薄凉的唇角：“就是可惜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子脚下，勾结山贼，等同于行刺！
大哥知情的线索被清理掉了，可被推出来的顶罪的四弟，身边却很好安插布置陷阱啊。”
霄狸眼睛一亮:“主子这是要他们两败俱伤？”
楚瑾珩勾唇一笑:“送上门来机会，怎好让它溜走，父皇的身子骨可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