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七月的天还是比较热的,大半年的布局,赵如锦云间商行终于走上了正轨。
窈锦阁随着她的到来再次建起,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她是幕后东家。
这也省了好些想找茬的人。
这日,赵如锦收到了张知府夫人的帖子,邀她过去赏荷花喝茶。
帖子里特邀请了周晓和单嬷嬷,她便知道这位张夫人的目的了。
孩子满月的时候,霍翎请了不少达官贵人来府上庆贺。
周晓作为霍翎的义妹,加上瘦了后生的也是灵秀动人,举止大方,谈吐文雅,被不少夫人看在眼里。
之后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提亲。
奈何周晓根本不愿意嫁人,只想着跟师傅学习知识,挣钱开学院,赵如锦只好把那些人给拒绝了。
单嬷嬷对于周晓不成亲之事没什么反对意见,来了秦州后,她就打算重新买间院子,想带着周晓出去住。
她喜欢清净,要不是赵如锦肚子大了精神不济,咚儿等人缺少了管理中馈经验,她只得出来帮忙,此刻早就搬出霍府了。
如今福宝已有五个月,赵如锦也渐渐上手中馈,单嬷嬷也在霍翎的帮忙下,找到了一处离霍家不远的宅子,只等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带着周晓搬出去了。
得知有人邀请她,单嬷嬷完全没心思去参加那些不必要的宴会。
周晓也不愿意去。
她只是霍翎的义妹,秦州达官贵人家的姑娘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带着嫌弃和鄙夷,她才不愿意与那些女子相处。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点好玩的逗福宝开心。
最后便只有赵如锦去了张夫人的茶花会。
张夫人与她关系还不错,赵如锦到了张知府的宅子,便立刻有人上前带路。
天气热,张夫人的宴会设在荷花凉亭上,来的人不多,四人中品阶最高的是布政使夫人,余下三人中两位是参政夫人,还有一位则是按察使夫人。
赵如锦品阶最高,她一来,所有人都给她让了位置。
也没问周晓和单嬷嬷为何不来。
毕竟她与张知府的夫人关系不错,与其余三位夫人就不太熟了。
尤其是这位按察使夫人,才随夫君到任不到三个月。
“霍夫人又漂亮了,霍大人可真是有福气,把我都羡慕了。”张夫人嘴巴就是会说,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
赵如锦笑着回她:“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那小子都会读书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儿子才一岁多点,几个奴仆说着玩罢了。”
张夫人听到别人夸自家儿子,喜的嘴巴都笑不拢。
她儿子话都说不利索,哪里会读书,只不过平日里喜欢听丫鬟们给他念书罢了。
赵如锦也没冷着其余夫人,想到布政使的女儿好像今年及笄,便问道:“林夫人,你家闺女可定亲了?”
林夫人便是为了这件事,才让张夫人举办了这么个小型的茶会。
“定了,便是因为定的乃是京城刑部尚书嫡次子,我才想请夫人让京城来的那位嬷嬷教导我女儿些日子,免得她去了京城,规矩学不好凭白让人笑话了。”
赵如锦坐在主位,声音软软轻轻:“林夫人,倒不是我不愿帮这个忙,只是单嬷嬷乃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她若是不愿,我也未必能够请的动。”
林夫人早就打听过单嬷嬷的事了。
她坐在赵如锦身边,笑脸略带讨好:“霍夫人,我自然知道此事是为难夫人,但在场的夫人们皆有女儿,都希望自个的女儿礼仪规矩能够教导的好些,将来嫁得一个好夫婿,秦州难得来一位宫中出来的嬷嬷,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听说,单嬷嬷与周姑娘想要开一家女子书院?
不如就先教导我们这些人家的女儿,若是学的好,将来也能够为单嬷嬷和周姑娘多引荐些女子。”
赵如锦承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柳眉微挑:“诸位可能不知,单嬷嬷虽然出自宫廷,她所学却与男子并无不同,更不会教导女子《女戒》《女德》,四书五经等男子学的,她是必教不可,其余课程,只怕也与诸位所了解的不同。”
林夫人听了她的话,犹豫间,与众位夫人对视一眼。
即使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子,也只不过是学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女戒》《女德》,再了解些刺绣与如何管理中馈,断没有与男子一样,学那些要去科举的东西。
“敢问霍夫人,单嬷嬷为何要让女子学这些呢?”
赵如锦:“林夫人,为何女子不能学?”
这倒是把林夫人问住了。
“可是女子学了有何用?”
赵如锦轻轻摇头:“对大多数女子来说,学那些东西,确实不如多花些时间学刺绣,学琴棋书画,学如何掌管中馈。
但学了,或许能提升女子的书券气质,或许能够提升你的学识,或许你能与丈夫一起作诗填词,或许有一天……你能用自己所学,作一首名诗,流传千古。
学与不学,其实全看个人。
有人觉得应该学,那就学,有人觉得不值得浪费时间,那就不要学。
知识如一本书是摆在那的,想学的人会翻开它,会千里迢迢寻找更珍贵的书籍。
不想学的人,即使再珍贵的知识放在你面前,你也会嫌它字多。
单嬷嬷便是这样的人,她想教的,绝非只是礼仪规矩,而是那些愿意学的人。
她并不在乎女子学了有何用,只在乎女子能从她的教导里,得到什么。”
林夫人轻叹:“倒是我为难单嬷嬷了。”
她已经听懂了,自不好在请求单嬷嬷教导她的女儿。
众位夫人听了这话各有各的心思。
张夫人连忙招呼众人喝茶。
谁也没在提请单嬷嬷教导一事,众人开开心心的度过了一上午。
赵如锦回了府邸,还没走进正院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她连忙走进去,瞧见一群人围着孩子轻哄,却半点用处都没有,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
奶娘连忙道:“夫人,孩子一直在找您……”
话未说完,原本还在啼哭的福宝立刻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朝赵如锦伸手。
赵如锦连忙将孩子接了过来。
福宝趴在她怀里,蹭了蹭她的脖子,似乎是哭累了,揪着她的衣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少爷也太黏夫人了,一会儿瞧不见,就哭个不停,以后夫人再去参加宴会可怎么办?”咚儿忧心道。
赵如锦抱着孩子,压低了声音:“罢了,不必要的宴会就推了吧。”
现在孩子还是依恋母亲的时候,她辛苦生的宝贝,可不愿意让他哭的委屈。
赵如锦将人放到摇篮中轻轻摇动,摸了摸他的小脸,脸上尽是温柔。
霍翎回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无论过多少年,他永远都会为她这份温柔而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