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跑回了家,母亲正好在新租的房屋外生火做饭,见到恍如掉了魂的女儿从桥口回来,忍不住斥责:“秀璋,你跑哪儿疯去了?饭都没烧,家里冷锅冷灶的!”
陈秀璋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委屈,这会儿面对母亲的斥责,竟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到一旁乖乖帮着做饭。
“我与你父亲整日要做工,不要你帮着往家里挣一个铜板,只求你帮着我们把家里的活计做了。”
陈母见女儿低头不作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巧瞧见她眼里砸下一粒粒豆大的泪珠。她心中的火气更大了,挥舞着手中的锅铲就往女儿头上砸去。
“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这个家就是被你这副苦瓜脸给拖累的,”说着悲从心来,扔掉锅铲饭也不做了,盘坐在屋外的泥地上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接着漫天的呼啸的北风中,都响彻着陈母哭诉着这十多年来嫁入陈家后遭遇的种种苦难。
这一番陈词滥调陈秀璋耳朵都快听得起茧了,擦干眼泪继续往泥灶里丢着柴火,心中焦急地盘算着如何向秦氏家人通风报信。
秦氏其实差点就跑掉了,但实在敌不过光头手中提了根棍子。在俩人仅有两步之遥时,光头将木棍朝秦氏后心用力一掷。
木棍裹挟些风声,重重砸过来。秦氏被砸得脚下一个踉跄,乱了步伐,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刚要支起身爬起来,光头就已经赶上来,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
见逃跑无望,秦氏扯着嗓门朝周遭大声呼救着。
“来人呐!有人贩子!快来人呐!”
光头怼着脑袋就是一巴掌呼下去,这贱人,害得自己累得不轻,还在这儿鬼喊。他气不过,捡起棍子就往她身上砸去。
起初还是抱着叫她老实点的心思打,知道收着点力气。可越打光头心头的暴戾心就越发嚣张,手上也渐渐没有了分寸,一下接一下,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秦氏起先还大声呼救着,后面渐渐也没了声息。
光头打累了,停下喘了会儿,见她没了动静,遂用脚尖去踢她,见她如同一团死肉般没有任何反应,弯腰用手去探她的鼻息。
就在这时,从身后扑出来几个人,齐齐将光头摁倒,掰着他的头与同伙手中举着的一张肖像进行对比。
“没错了,就是他!”
几人配合默契,只消互相一点头,便心领神会。麻溜地拿出麻绳粗布将他绑了,蒙上眼就要扛走。
“头儿,这边还有个女人,怎么办?”
这块地儿向来不太平,这个女人既然还活着,就断然没有将人丢在这里的道理。
貌似头领的那人略一思忖,点头示意将人一起带走。
这几人正是岑家派出搜查那帮贼子的人,他们拿着几人的画像沿着出事的那一地段,上游下游几乎快要找了个遍,就在毫无头绪之时,听人说最近维州有一个光头,尽干着拍花子拐卖妇女的事。
他们起了疑,前往这一带搜寻,正好有了苗头。今日在光头经常出现的巷子里听到有人呼救,这才将他顺利拿下。
至于那受伤的妇人,全当是感谢她的呼救帮助了他们,将她送到医馆去,托岑家开在这边分店的伙计帮忙照看一二,也算是对她的答谢吧!
沈代荣收到秦氏的求救消息已是两日后了,陈秀璋偷拿了母亲藏在床板下的铜板,去码头找人帮忙送了封简信。
秦氏当日生怕秦家庄太过偏僻,家人收不到信,沈家门庭紧闭,也无人收信。
只能就先报了邵书砚的地址,说不定临近过节,沈代荣已被他二舅接走了,她想沈代荣的二舅倒不至于见死不救。
她料想的倒不错,邵书砚一收着信见情况不对,当即就去秦家庄叫上她父母,回头带着荣景一同赶往淮州。
可报信人却未曾言明具体到哪里去找,他们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城中到处打探.找了一上午,终于在岑家名下的一家茶馆找到了消息。
“那人是你家亲眷啊!”在核对了基本特征后,那位伙计就将人往医馆领,“不过你们要做好准备,这人已经不大好了....”
沈代荣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还沉浸在马上可以见到媳妇的喜悦之中,欢喜地同身边的康哥儿拍着手,“哇!马上就要见到媳妇儿了!”
其他人纵使心中有了准备,见到人的那一瞬间还是惊了半晌。面前这个浑身是伤,气若游丝的人竟是秦氏?
“这还是我的秋雨吗?”齐四奶奶一路揪着一颗心,待看到女儿的惨状时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双腿一软直接扑了过去,“快点醒醒,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了啊?我的姑娘啊!”
沈代荣不明所以,但见着媳妇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馆的隔间里,不省人事。也跟着岳母一同嚎啕大哭起来。
整间屋子一时全是哭声,邵书砚只好领着秦四出来询问情况。
秦氏自从被送来这边后,就一直处于昏迷,几乎没有清醒时候。医馆的人也只了解大致的情况,还都是从岑家人的口中听来的。
交代医馆用上最好的药后,留下他们妇孺照看,邵书砚领着秦父又找到了那家茶馆,仔细打探起了缘由。
正巧那几位寻人的岑家人这边歇脚,也就过来解释了一通。一报名号,仔细一梳理,没成想岑家与沈家竟还有些关系。
他们专查这事的,自然是将当日一同在船上的沈代玥与周言谦二人家底查了个彻彻底底。一听邵书砚自报家门,立马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与邵书砚解释起了两家的关系来。
“我们已经逮到那贼人了,此人正被关着,因他身上还牵扯了另两条人命官司,我们还要将人带往京城。”
那位头领朝二人施礼以表歉意,又道:“不过我们大概再过个一两日就要出发回京了,如果你们有要一同进京的,我们可以捎上一把。
邵书砚摇了摇头,遗憾地回了医馆。面对齐四奶奶的疑问,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叹了口气沉默着。
谁能想到会这么巧,差点被人拐走不说,拼命出逃还被歹人打成这样。
这还能说什么好?大概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