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代玥以非常手段开导过后,周言谦仿佛是真的想通了。他如今除了在家中看书外还会到铺子里帮帮忙。
有时候是在后面帮着沈予昌做些力气活,也有时候提着个食篮帮着铺子出门送外食,或是到前一日送外食的人家去收空盘子。
忙起来的时候还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就这样有规有律地过了三四日,日子倒也挺充实。
这一日,天才刚破晓,沈予昌就已经把清早的活计都做好了,炉子升好,猪头也劈好下了锅,就等着那帮小的过来了再做其他的活计。
看看天色,有几个老主顾该来吃面条了,又出去铺子的门板一一卸了,刚开了条门缝就见门外就有几人候在了门口。
外面的人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一见沈予昌开门,连忙拱起手行了个礼。
“沈老板,大喜啊!”
沈予昌纳闷地望着这几位眼生的人,又看了看他们跟前摆着的一溜儿礼盒。心想:家中最近也没有喜事啊?三个小姑娘好好的,谦哥儿正值旬休,也未曾参试。
“几位客官是否寻错人家了,”沈予昌还了一礼,伸手指了指自家招牌,“我们这是‘沈记卤味铺子’,要不您几位再仔细核实下?”
为首的那位却笑了:“沈老板,没错,来的就是您沈家。”说着一招手,叫身后的几位随从将箱笼一一抬了进去。
见人一样样的往屋里抬东西,沈予昌阻拦不下,赶紧回后院将邵秀宛也叫了出来。
“哎哎,等一下!”邵秀宛一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懵了,“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先说清楚再搬啊!”
“哦,一直忘了介绍了,”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一拍脑袋歉意地向二人解释道:“我是定化侯定国公府上的二管事,鄙人姓潘,叫我潘管事就好,这次是替我家世子来送采礼来了。”
见面前俩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也很是疑惑,“二位看样子像是还不知情吧?就是您家的周大小姐要进我们侯府,做我们家世子的良妾了!”
什么侯府世子的,邵秀宛压根没过耳朵,只听见他说周言诗要去做妾,皱着眉拔高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家诗姐儿要去你们家去给甚劳什子世子做妾。”
潘管事听罢微笑着略鞠一躬,回道:“是的,是定化侯府上的世子,魏璟。”
“我管你喂鱼还是喂猪!限你半柱香时间,给我把这些破烂玩意儿都搬回去。”邵秀宛涨红着脸指着门外,“哪里来的胆子,在这红口白牙的毁人清誉!”
身后几个随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助地看着领头的潘管事。
“这位夫人,不知其中有什么误会。”潘管事无奈只能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书妾婚书,“这上头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不仅有新人双方的签字,还有媒人与婚证人的印鉴,这可错不了的!”
就着潘管事的手,沈予昌凑过去看了个清清楚楚,除了他所说的,还有官府的印鉴,这的确没错。
这下夫妻两个都傻了眼了,皆沉着一张脸没有开口。
这事若要说是其他人做出来的他们还能信,可要说是周言诗做出来的,还真是让他们瞠目结舌,若说这其中没有隐情就见了鬼了!
如今理亏,只能先这么着,等诗姐儿来了再好好盘问盘问。
虽说是纳妾,可这满屋的东西可不像是纳妾的规格,旁的不说,就打头端进来的一只红漆匣子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银锭子还是吓了他们一跳。
光这一匣银子就有不下三千两白银了吧!
心中更加发慌了,诗姐儿这是捅了个什么篓子回来,收场都没法子收。
“这是礼单,夫人您可核实下。”潘管事又取出份单子,恭敬地递了过去。
邵秀宛简单扫了眼就放到了一旁,“说实话,我们这做长辈的竟对这一事全然不知,也不知是不是诗姐儿太小在外头被人骗了。”
“那怎么会?那必定是两头都知情的事。”潘管事连忙解释道。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一丁点问题,东西连同婚书,我们一定会如数退还。”
潘管事听了这话竟也不怒,仿佛胸有成竹般,“那夫人您多虑了,不会有变数的。既然采礼都送到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待正式纳采那天再上门。”
说完几人有序退了出去,只余一屋子箱笼和面面相觑的沈氏夫妇。这么多贵重物品堆这儿也不是个事,早知道让他们直接抬后院去了。
俩人又是一阵忙活,好不容易搬好,还没来得及休息,外头又来了客人要吃面条,只能暂且将心思压在心底,去张罗生意了,谁也没空去谈刚刚那事。
反正症结所在是周言诗,只有等她来了,一切才能明朗。
约莫到了隅中之时,周言诗带着几个弟妹一起来到铺子准备干活。一进后院,瞧见后院屋里的东西,周言诗心里就全明白了。
“你们几个在外面帮忙不要进去,”邵秀宛嘱咐沈代玥他们几个,冷着张脸朝着周言诗一招手,将人叫了进去。
门窗紧闭,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互相传递着眼神,“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
最后求助地望着沈予昌,“姨父,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姨母瞧着脸色那么差啊?”
“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少打听,安心干你的活。”沈予昌正低头洗着鹅肠,听后头也不抬,直接敷衍回道。
“什么大人的事?我同姐姐一样大啊!有什么她能知道我不能知的?”周言词忿忿地喊道。
“哼!”沈予昌没理她,心想:还真不一样,你姐姐胆子大到敢直接把自己许给人家做妾,你敢吗?你充其量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她就不同了,闷声不响的直接给你下场大暴雨。
周言诗低着头跟姨母进了屋子,邵秀宛随手拉了张椅子给她,俩人一齐坐下。
“说吧!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唉!”周言诗心底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了几天,将心中准备了好几天的一套说辞尽数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