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院试终于落下了帷幕，各家一早就守在考场门口，伸长了脖子等候着，将面色疲惫的考生接走。
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再等个三日，就是结果出来的时候了。若是上了榜就可进国子监读书，准备后面的考试。若是不幸名落孙山，那只能回去接着苦读，等下个三年一次的院试了。
周言谦出来时面色还好，和身边几个遇见的书院同窗一起走出来的。沈代玥看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把年纪了还在考，最后是躺在一张门板上，被人合伙抬出来的。
厉新原本是要回钱塘原籍去考的，他父亲嫌弃舟车劳顿，又觉得钱塘学子太多，实在无出头之日，干脆在京城给他买了宅邸，想法子将他的户籍转到了京城，是以他也是在这里考。
“周弟，最后一道策论你是怎么写的啊？我实在是没有把握。”他已经是第二次考了，上次考的时候才十五岁，如今都十八了，再蹉跎下去就要二十一了，所以还是会有些焦虑。
“考完了实在不必再议论了，平白为自己添堵罢。”周言谦无法理解考完了在那里对题的，考得好与不好不应该当场心里就有数了吗？
“那你后面会进国子监吗？还是继续在章华书院读？”
周言谦停下了脚步，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若是能入得了廪膳生，那自然是国子监。”
众所周知，国子监的廪膳生是可以领助学金的，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家人跟前走去，只留下厉新一人在那儿咬着手指纠结。
这次就周言诗和沈代玥俩人来接，汲取了上次的教训，周言诗直接让车夫把马车停在外头的胡同边，省得到时候出都出不去。
马车直接到了双福街，因为家中人手实在不够，沈予昌干脆就招了两个伙计，这样一天下来能松快不少，还有时间给他们整了满满一桌菜。
“谦哥儿，你多吃点，瞧这几天都给你饿瘦了。”邵秀宛心疼地又夹了块鸡腿给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次有几成把握能考上？”
周言谦咽下口中的饭，搁下筷子，“应当是能进，只是这名次就不好说了。”
喜得邵秀宛立马就要去净手烧香，还说要立马修封书信寄到崖州去，被周言诗拉住了，“姨母，您别心急呀，再等三天结果出来再报也不迟呀！这会子就让谦哥儿吃完好生歇两天吧！”
接下来的几天邵秀宛哪还有心思做生意了，整天朝外头张望着，打探着正华门那边是否有红榜贴出来，整得是一个焦心焦力的。
回去后周言谦好好洗了个澡，还未待头发全干透，人就已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这一睡几乎就是一整天。
第二日，沈代玥等到日上三竿，进屋一瞧，见人还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要醒的模样，也就没有打扰他，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岑洛仪前两日就邀她一起给筹划中的酒楼设计样子，既要能展现维州的风俗样貌，要有新颖别致，与众不同。沈代玥心里也琢磨出了几个点子，预备今天去和她商议一番，看可不可行。
“你动作可真够快的呀！这都已经拆上了。”沈代玥透过窗子望着马路对面不断忙碌的工人忍不住感叹道。
“我父亲说了，要做什么事就得趁着那三把火最旺时去做，中间遇到问题逐个儿去解决。”岑洛仪说到这儿满脸骄傲，“我父亲还说，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最终只会不了了之。”
沈代玥捧场地直鼓掌，赞扬道：“伯父好魄力！”不过也就他们家这个家底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寻常人家做点什么事不得再三考虑。
“我把几个点子都画出来了，你看看怎么样？”沈代玥掏出几张样稿铺在桌面上，“你看，这是大厅，我想的是在中间建一处池子，再放一艘船.....”
俩人就着酒楼的布局、风格、厨子等等，事无巨细地修修改改，最终倒是拟了一个大致的雏形出来。
“不行了，我想到会累，但没成想这么累。现在想来，我父亲当年白手起家的时候该吃了多大的苦啊！”岑洛仪整个人累趴在桌子上，一时忍不住感慨。
“哦，上次说经营酒楼也有你们俩出的主意，可惜词姐姐不在，我就只能委托你了。”岑洛仪说着从身后挂着的褡裢里拿出一份文书，“我请你和我一起经营这座酒楼。”
沈代玥一脸莫名地接过来，刚瞄了一眼就跟烫手似的丢掉了，“胡扯什么呢？我又没出钱又没出力，怎能当着二东家呢？说出去我要被人骂死了。”
“好妹妹，你且听我说，”岑洛仪抬起头认真地向她解释，“先不说我手下还有多建铺子要我去管，虽说现在又程一替我操劳了大半，但我这身子板你知道的，京城的冬日又那样冷，届时我十天半个月病着怎么办？”
“你可以请掌柜的去给你汇报呀，再不行你父亲那儿总该有几个得力的人手吧！”
“玥妹妹，我父亲的人总归还是他的，那些人办事一板一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想干点什么不还是处处受他掣肘，你就帮帮我吧！”
岑洛仪使尽浑身解数恳求着，再加上她这样一个娇弱的身板，沈代玥都觉得自己不答应下来实在太不是人了。
“那...我回去跟父亲他们商量一下，”望着岑洛仪亮晶晶的眸子，她连忙补充，“我不保证一定能行啊，只是回去问一下家人意见。”
“好好好！”岑洛仪趁热打铁又给她讲了许多细节，比如做了二当家的每日要做些什么，负责的事务有哪些，以及每月薪资以及年底分红又是哪样算的。
细细听来，沈代玥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些，毕竟岑洛仪忙得不会每日都去，若真当了这二当家每日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好好干活拿钱，她才能心安理得做下去，只是她这毫无经验的...
岑洛仪好似看出了她的担心，叫她莫要紧张，“头两个月我父亲那边还是会有个大掌柜来帮忙的，到时候你跟在后面学学看看，马上就能上手了。”
沈代玥：......
合着做生意这回事，在你眼里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