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边对峙着分毫不退让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监丞来了!”一时间围观的人纷纷作鸟兽散。
为首的成梁被好友拉着跑还不忘回头放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休想再打温妹妹的主意!”
周言谦二丈摸不着头脑,边跑边疑惑地问道:“他是何意?温妹妹又是谁?”
这时不必说厉新了,就连一边的夏孟良都猜了个大概来,气喘吁吁骂道:“你小子还不明白吗?那人生怕你抢了温教学家的女儿。”
转弯拐进了一道长廊,眼看着监丞没在后面追了,他们停下扶着墙缓了口气,周言谦纳闷着回应:“说到温教学,他家的确有位小娘子,不过足足比我大了有三岁吧!”那位温姐姐很是贴心,他去温家请教问题时,经常送些清热解暑的汤水来。
“那不就得了!”夏孟良一拍大腿,“女大三抱金砖,那姓成的可不就担心这个吗?加上你又同温教学走得近,他不就着急上火了?”
原来是这样,就说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吧。但若是因着这个原因就针对他,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在温家的时候从未与温姐姐单独相处过,说过的话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完,就这样都能扯到男女之情上,着实荒唐。
“我还是什么时候去寻温教学解释下吧,若是任由流言如此传下去,给教学徒增烦恼不说,对温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流言就像雪地里滚来的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到最后没人关心事实是什么?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看到的。
*** ***
又是一个旬假,整个书院都空空荡荡的,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会趁这一天呼朋唤友,好好出去游荡一日。
或是采买些日常用品,或是去附近名胜好好游览一番。总之,十日才得一假,不出去总归是亏了点什么。
一早将过季的衣物送了回去,刚巧碰上刚出房门的沈代玥。不过才几日没见,眼前人好似又长大了些,骤然相见,一时竟都带了丝腼腆。
“今日怎么起这样早,不是说那边要到巳时才用过去吗?”周言谦摸着脖子率先打破宁静。
“前段时间程一哥不在,每日需早些去帮忙,昨日他回来了,可还是习惯了早起。”沈代玥说着整理着衣裳,暗怪自己刚刚念着家中无人,随意套了件衣裳就出来了,这会儿是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别扭。
一时间院中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或许是想要急于摆脱这怪异的气氛。
“要不.....”
俩人异口同声道,而后愣了一瞬,对视后又齐齐笑了起来。似春风拂化冰河,周遭流动的气息又如以往般熟悉。
“行,那你刚好收拾下,我回屋换件衣裳。”沈代玥急急跑回了屋,心中窃喜,幸好前阵子刚做了身新衣裳,这会儿刚巧能派上用场。
一身蜜蕊色素锦留仙裙的沈代玥与周言谦并肩于热闹的街市,盖因国子监旬休,街上人都好像要多一些,隔一阵子总能看见三五成群一同闲逛的书生。
“你可有什么想要买的,我如今在合味楼可也是拿薪水的人,送你个礼物不在话下。”沈代玥看见一溜的书店,拱了拱周言谦的胳膊,开玩笑道:“待会儿过了这条街可就没有机会了啊!”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眼瞅着她的脸上似有失望之意,周言谦连忙改口,指着前面路口一处冒着热气的地方,“表姐不若请我吃个包子吧!”
京城路边普通的包子铺自然是没有三丁包的,沈代玥只得随意挑了两只咸口的。刚出笼的包子瞧着鼓鼓的,有些皮薄处还透着汤汁的颜色,本是请周言谦吃的,沈代玥瞧着却是没忍住逮着一只咬了一大口。
“嗯~”嘴里含着东西不好说话,沈代玥用手指他手中的油纸包直点头,眼神示意他赶紧吃。
有那么一瞬,周言谦好像回到了昭县的一个早晨,那日也是他们俩,也是这样早晨热闹的街市,明明才是去年的事情,却好似过了好几年。
幸好,周遭人来人往,我们都没有走散。
“前面就到合味楼了,你要不要进去坐坐?”虽然知道他与厉新他们午间有约,沈代玥还是希望他能去进去瞧一瞧。
刚走到合欢楼门口,迎面却撞上了程一正要出去,互相见了礼正要辞别,程一却突然唤住了周言谦。
“听闻周兄也在国子监读书,不知对付琛可还熟悉?”
虽同在国子学科,整日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那人就如同一个隐形人似的。若不是厉新刚好与他有些过节,再加上每次大考小考那人也总名列前茅,实在是注意不到他。
“他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我与他无甚私交,实在无从了解,不过他虽家中贫寒,学业还是很不错的。”周言谦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
程一听后也没什么意外的,只是看着周言谦欲言又止,最后撂下句“平日少与他来往”就转头上了马,不知去哪儿了。
俩人一脸莫名地走进酒楼,因酒楼只做午市与晚市,这会儿只有一些跑堂的在打扫。将刚刚门口的一幕抛之脑后,沈代玥给他介绍起了酒楼的特色,行至账房时却意外见到岑洛仪坐在里面。
她正托着腮凝视着手中的册子,并不知外边来了人。
岑洛仪平素里都要到晌午才会来,或者有时候忙起来也只有晚市才会来一趟,似这般一早就来的实属罕见。不过刚刚在门口碰见了程一,料想他们应当是约在此处谈事的。
“那我就先走了,刚好约定的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看见岑洛仪在,周言谦干脆先行告辞了,人家一位女子孤身在内,自己跟过去不太妥当。
轻轻扣响了账房的门,里面的人好似被吓了一跳,连忙要将面前的册子收好,抬头见是她这才放下心来,“你乍得敲门吓我一跳。”
“你看的什么这样入神,我都过来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觉。”
岑洛仪阖上册子显然不想多说,摇了摇头,“是程一从蜀地带回来的东西,讲了些别人的事情罢了。”
她既然不想多说,沈代玥便也识趣地没再多问,瞧她这个样子,那册子里应该没写些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