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宴听了她的话,没有说信与不信,只是吩咐墨影。
“去传渺渺过来。”
“是。”
渺渺来的很快,见到这么多人,她虽然也有疑虑,但是也很快的,低下了头,然后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你发现你家殿下落水,是什么时辰?可还记得?”秦时宴直接问道。
渺渺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确定的说道:“奴婢和殿下,是辰时四刻出去的,期间耽搁了一会儿,奴婢去找陆都统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时间,是辰时六刻,虽然中途奴婢,离开过殿下一段时间,但是奴婢能确定,殿下就是辰时六刻出事的。”
当时她虽然惊慌,但是时间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眼神落在燕雨身上,她没有见过燕雨,所以不知道她是谁。
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此事与这个,跪在地上的女子有关。
她便满是怒意的看着燕雨,眼神里的皆是,愤愤不平。
就因为这个人,舒心死了,殿下落了水。
燕雨听到此话,心里顿时一咯噔,面色也渐渐的,苍白了起来,她……她也是,辰时六刻路过,荷花池的。
她的心里一惊,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她死啊。
秦时宴冷然的目光,落在燕雨身上:“你呢?辰时六刻你在哪里?”
燕雨没说话,眼神飘忽,只是一门心思的在想,背后要诬陷她的人,到底是谁?
环环相扣,心思如此缜密,当真是防不胜防。
燕云看燕雨不说话,用手肘碰了她一下,燕雨这才回过神来:“奴婢也是辰时六刻左右,路过荷花池的,但是奴婢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去制衣司领取,新到的春装,期间并未停下。”
燕雨如实所说,脊背挺直,她只是路过了一下,根本没有看见虞书意,又怎么会去推她落水。
闻言,裴修白又问道:“燕雨姑娘,昨日舒心被害时,你在哪里?舒心经过仵作验尸,确认死亡时间,大概是申出到酉出之间,这个时间段,你在哪里?”
他们去过凤仪殿,自然知道那个时间段,燕雨在哪里,现在只看燕雨怎么说。
燕雨思索了一下,顿时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昨日那个时间段,奴婢在荷花池,采摘荷花。掌事总管说,春日里的第一波荷花,最为漂亮,比夏日的更美,需得正中央的荷花,才最好。
奴婢有武功在身,所以就派奴婢去采摘荷花了,奴婢采了一些,就回凤仪殿了。我根本没有见过舒心,更没有害她。”
她现在才觉得,被人陷害是多么,无助的一件事情,而且竟然每一环,都扣上了,真是煞费心机。
“还真是巧,每个场合你都在。那你的东珠簪子呢?你自己的东西,你理应认得吧,这个是本官,亲自在荷花池找到的。还有这些东西,你也应该认得吧,这些都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裴修白使了个眼神,燕雨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了,自己丢失多日的簪子,还有桌子的证据。
“这是属下的,但是这个簪子,已经丢失多日,我找寻多日,也未曾找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簪子,会在荷花池,还有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燕雨解释着,她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也很懵。
随即她又看向秦时宴:“主子,此事真的与奴婢无关,奴婢根本没有做这些事情,奴婢自小跟在,您身边长大,你应该十分了解,奴婢的秉性,奴婢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她如果想要害虞书意,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更不会留下,这么多把柄,也不会暴露了自己,如果是她要动手,那么她绝对,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样愚蠢的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是疯了,才会这样动手。
桌子上的东西她看见了,那些字迹,竟然跟她的字迹,一模一样,竟然做到了以假乱真,不是她没有,写过这些,她真的会以为,这些字是她写的
如果她的心智,稍微不坚定一些,那么,此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了,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是啊,主子,我妹妹从小跟着,我们一起长大。你应该最为了解她的,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她根本就没有理由,而且,她对您的心思,您应该也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这无疑是在将她,从您的身边,推得越来越远。这件事情,一定有问题,这些证据是不是,太过明显了,如果是燕雨,以她的本事,她怎么会用,这样明显的方式,还把自己暴露的,这么清清楚楚,这不是在自找死路吗?”
燕云也在一旁说道,那些桌子上的东西,他不是没有看见,那些东西也太明显了些,如果不是燕雨发誓,恐怕他都会信了那些证据。
毕竟,上一次烁华郡主落水,和燕雨逃不了关系。
在外人眼里,也会以为燕雨,是存心报复,烁华郡主,才会这样做。而且,她喜欢主子,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燕雨说了,不是她,他信。
他信,是因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血缘亲情在那里,他可以做到和燕雨,祸福相依。
可是,主子他们呢?
他们在这些证据面前,又会相信燕雨的解释吗?
毕竟,在那些充分的证据之下,燕雨的解释,太过苍白,太过无力了。
秦时宴深邃悠远的目光,落在燕雨和燕云身上,想到了虞书意,刚才说的那句话。
“时宴,要杀我的人是燕雨,是她杀死舒心的,她还亲手把我,推下了湖,燕氏兄妹居心叵测,万万不可在重用,他们要害我,他们都要害我,他们要害我的命。”
虞书意一再表明,害她的人是燕雨,她还亲眼看见了燕雨。
她受得惊吓不小,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看到了燕雨,她的精神也不会那样紧绷。
这个案件查的太过顺利,凶手出来的这么快,按照目前的证据,凶手足以说明是燕雨了。
可,似乎还是哪里不对?如果不是燕雨,那么虞书意,落水之前看到的人,又是谁?
裴修白也在思考着,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
“燕雨,舒心出事的地方,还有烁华郡主,出事的地方,你都在。而且时间也对得上,这你又如何解释?你看看这些证据,哪一样不是与你有关,你又该作何解释?你的说辞根本,不足以让人相信。”
裴修白质问着。
虽然这件事情,尚有疑点,可是这些证据,确实全部都指向了燕雨,而且在时间上,地点上都对得上。
若按此事的进度来看,这些证据更能让人信服,反而燕雨口中的那些话,倒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燕雨垂下眼眸,跌坐在地上,有些颓然,她轻声开口,嗓音里都是苦涩。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害过舒心,更没有害过烁华郡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这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我。”
她也不知道,她得罪了谁,为什么摊上,这件事情。
“我承认我嫉妒烁华郡主,曾经也害过她,可是自从主子,警告我之后,我便歇了心思,再也不敢有,任何害她之心了。
而且,就算是我真的害了她,我也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不会用这些证据,留下这么多把柄,来暴露我自己。
再者就算是我,我会把这些证据,这么明显的摆在我的房间,让你们来搜,让你们知道是我吗?这分明就是,有人要陷害我,有人想要我,为这件事情买单。”
燕雨的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声音愤愤不平,十分无奈,她说了,真的不是她,她还要怎么说?她已经尽可能的在辩驳了。
难道要她说,她百口莫辩吗?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她不可能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去认错,她更不可能承认,这些事情,即便是让她,去大理寺,去昭狱,给她上刑,她也不会承认。
“去将凤仪殿的掌事总管,带到大理寺监牢,仔细审问。”
秦时宴看了一眼墨影。
“是。”
“微臣的副手,就在大理寺待命,墨影只管带人,去找他就行了。”裴修白出来前,特意将自己,最得力的副手,留在了大理寺。
陛下让他在三日之内,查出真相,他连今日的早朝,都没有去,一心埋在大理寺。
昨日种种虽然,对他的影响很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查案。
“我知道了。”
墨影点了点头,才出去了。
秦时宴看向在场的众人。
“此事尚有疑点,孤自会查清楚,是与不是,孤自有论断。必不会让凶手,逃之夭夭,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听了这话,燕云和燕雨,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放下心来,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主子这样说,那么就是,主子也觉得,此事有问题了。
秦时宴顿了顿,又看向,燕雨和燕云:“你们二人就待在这里,记住一定要护好燕雨的性命,在事情的真相,查清之前,燕雨必须安然无恙。”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脸色都变了:“主子,您的意思是?”
燕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时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看向他和陆洋。
“燕云,照顾好你的妹妹,护好她的性命,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吃穿住行,包括孤,全部留在青玄殿。
陆洋,从现在开始,把你手底下所有的人,都派到青玄殿,至于其他的宫殿,让御林军仔细看守,把青玄殿里外外的人,哪怕是一只蚂蚁,也要给孤护好,若是这些人出了任何问题,你只管提头来见。”
这桩案件,牵扯甚广,燕雨现在是,关键人物,她不能有事。
同理,虞书意也是一样,她亲眼见过凶手,她更不能有事。
“是。”
陆洋点了点头,马不停蹄的下去,安排了。
陆洋此刻心里,也是提心吊胆的,青玄殿在他的管辖之内,包括荷花池,也是在他的管辖之内。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已经是失职了,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保护不了嫌疑凶手,他怕是真的,要身首异处。
紧接着,秦时宴大步出了前厅,临走时,他给了裴修白一个眼神,你跟我来。
他和裴修白,一前一后的去了,青玄殿的后花园,这里人烟寂寥,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他们两人走到,竹林面前停下。
裴修白看向秦时宴:“太子殿下刚刚所言,是觉得有人,要对燕雨下手?”
秦时宴点了点头。
“如果你我都觉得有问题,如果我们都觉得,此事不是燕雨所为,那么你认为真正的凶手,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吗?
如果他恼羞成怒,直接杀了燕雨,那么这件事情就死无对证,在事情水落石出一起,燕雨不能出事。背后的人做了这么多,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燕雨,如果我们还没有定论,燕雨的生死,危已。”
秦时宴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背立而放。
“此事,确实有很多的疑点,疑点就在,证据太多,证据充分,证据明显,盘根错节,环环相扣,就像事先安排好的话本,已经定好了一切的走向,无论我们怎么查,凶手都是燕雨。”
查了这么多,只能查到有关,燕雨的一切,并无其它。
他又开口说了一句:“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就是,烁华郡主亲眼,见到了凶手,也就是燕雨,这一点又如何解释呢?”
烁华郡主的为人,他太了解了,她不会撒谎,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她真的见到了燕雨。
秦时宴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他又看向裴修白:“在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目前搜集到的证据,还有所有的线索,全部封锁起来,不可透露出去半分,哪怕是父皇那边,也要闭口不言,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