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早朝时,经过休整,三十名进士正式入吏部等着委任官职。
其中袁文轩很是被陛下看中,陛下亲自授予他四品着作郎的官职,入了翰林院。
葫芦公公刚宣布完,就引得众臣们都纷纷皱着眉头。
对于这位状元郎,一上来就晋升到正四品官位,使得那些奋斗了一辈子,才爬上高位的大臣们,集体表示不服。
但也不敢在朝上发表什么意见。
你没看见太子殿下都回头盯人了么!
惹不起!惹不起!他们也只能默默的选择闭嘴,有什么怨气也只在心里嘀咕嘀咕得了!
一个官位罢了!
可别被这烦人精给盯上,一准没好事!
宴百久知道后,对宴京翊惊讶道:“这回可好了,袁文轩可算如愿了!他的话本子从民间写到皇宫了。”
“看来他指定不是冲着当官去考的试,他绝对是奔着能在翰林院收集素材去的!”
宴京翊想都没想表示同意。
“这家伙一定是冲着翰林院编撰藏书去的!”
六月进入夏季,天气开始慢热起来。
人们更换衣物的速度,却慢了些。
没法!五月底时,开始下起冷雨,直到端阳节过后。雨水才渐停,气温开始回暖。
宴百久坐在二楼平台蔷薇花棚下,翻着账簿。
不知怎么,越翻心越乱。
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看,静下心来听着风声在耳边回响。
玉秀焦急万分的跑进岁华院,高呼道:“小姐!出大事了!”
宴百久立刻睁开眼睛,紧皱眉头。
玉秀跑上来,粗喘着气:“小姐!大事不好了!”
“太子殿下被陛下下旨废黜了!
宴百久震惊的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发生什么事了?”
玉秀焦急万分接着说道:“现在满大街都在传,是因程氏一族有人通敌叛国。”
“陛下让太子殿下休弃太子妃程氏女,太子殿下不同意,令陛下震怒,太子殿下就被废黜了!
“本来没人信,但是有人看见今日天刚亮,永嘉侯府不仅被抄了家,就连程氏全族都被收押在大理寺等候发落!”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是真的!”
宴百久扔下手里的账簿喊着建兰让其收好。
便骑着快马奔向东宫。
仁孝帝在位二十年立夏,皇太子李安若被废黜,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朝堂局势千变万化。
对于太子李安若被废后,不继承亲王爵位,或是皇子之身,只是承了个村长之身。
众臣都感到不知所谓,这仁孝帝同太子绝对是亲父子,整人时的手段,一样的讨人厌不可理喻!
太子被贬去当村长,还在自己胞弟的手底下讨生活。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这世间多是趋炎附势之人,对于烦人精太子的突然倒霉,平日里忍气吞声的受气包们,顿时趾高气扬了起来。
东宫
李安若安稳的坐在正厅里,身子半倚在一侧圆椅扶手上,看着忙碌的宫人们在收拾东西。
父皇命他三日内收拾好东西滚去阿霄所在的封地,淮州治下的一个村落当村长。
想到昨晚在祈年殿上,父皇震怒的样子。
也不知是哪个小喽啰,竟敢将当年之事透露给父皇知晓了。
李安若嘴角泛起讥笑。
小喽啰们就好好祈求,好好过所剩不多,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可千万别被本宫快速逮到,要不然?
李安若目光慢慢聚起阴狠之意。
在看见宴百久面带怒意,匆忙走进来时。
故而又恢复成平时散漫随性的样子。
宴百久进来张口就想问,可当她看着和平时没两样的李安若时,却不知怎么开口问。
李安若笑着安抚她:“弟妹坐!”
宴百久平复心情,坐在一侧,皱着眉头看着神色如常的“废太子”!
李安若神色自若,也不藏着掖着,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开口叙说发生何事。
昨晚祈年殿里,仁孝帝气的将茶杯砸向跪在地上的李安若。
呵斥道:“你个畜生,明知是杀母仇人家的女儿,竟还敢往回娶!”
李安若挺直身形没有躲,开口回道:“这事是与那程家二房续娶的夫人有关,可与那大房的女儿有何关系?”
仁孝帝怒瞪着李安若:“你还敢辩驳?”
“别以为朕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你被人设计引去救那程氏女,何故没有赶回你母后的葬礼!”
“而你母后若不是为了保护你,又怎么会义无反顾的喝下了孙夫人给的毒药!”
李安若好笑反道:“谁跟父皇说的这些?当年她若是看见了,为何不加以阻止?”
“是!儿臣是一早就知道,母后的死,与那程二夫人脱不了干系。”
“可当年程二夫人随身带的毒药,是被人偷走的!”
“她也是在知晓后,马上就和大理寺报了备!”
“可母后是在半年后,才被得到毒药的孙夫人给毒死的!”
“这又与那程家有何关系?”
仁孝帝看着李安若顶嘴的样子,气的发怒道:“好啊!朕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个女人,不给你的母后报仇雪恨?”
“真不愧为我李家男儿本色,真是个疼媳妇儿的!”
接着又厉声呵道:“今日,你!李安若!给朕个说法?”
“你是要那程氏女,还是要替你母后报仇雪恨?”
“你!选吧?”
李安若看着怒火冲天的仁孝帝,叩头行礼。
“父皇!儿臣请愿废黜儿臣太子之位!”
仁孝帝瞪着发红的眼眸,震怒的开口训道:“好!好啊!”
“你不想休程氏女是吗?”
紧接着又突然笑道:“废太子多没意思啊!”
“朕要让你从好好坐在的云端之上,直接跌落到卑微的尘埃里去!”
“你去老二封地当个村长吧!”
“从太子到村长,朕非常的看好你!”
“滚吧!”
李安若叩头行礼,没再为自己辩驳一句。
起身离开了祈年殿。
气的仁孝帝将东西通通砸向地上。
“他竟然弃了他母后,也要保那程氏女!”
“畜生!畜生都不如!”
宴百久震惊的看着李安若久久没回过神儿来。
难怪!阿霄总是奇奇怪怪的不准自己与太子妃深交。
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事搅在一块儿!
李安若笑着拿起茶喝了一口。
又接着讲起来当年的事。
“那年本宫与程思佳同是十五岁。”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意。”
“母后去世的前一段时间,她被人打伤,卖到了青安县一座大山里的私人山庄。”
“本宫赶到时,看见她衣服都被撕碎,手脚皆被绑在四周的床围,大声的哭喊着。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畜生正在脱衣服。”
“本宫当时气的发了疯!”
将那个没脱完衣服的老畜生,一直砍,一直砍,砍成了肉泥!
“本宫自诩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仅下令屠了那山庄的所有人,还包括卖了她的老虔婆在内,凡是经手过的所有人!”
“又一把火燎了那座大山。”
“弄得整个青安县,所有人都跑去扑火。”
“之后天下突然起了大雪,本宫得到母后离世的消息后,一路拼命的往回赶。”
“一路不断被人追杀,紧接着暴雪又压断了所有能回来的路!”
“无论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可回来时,母后已经安葬在皇陵里了!”
“本宫那时被罚在太庙为母后祈福。”
“一年之后本宫再去找程思佳时,发高烧醒来后的她,不再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了。”
“关于程思佳被拐这件事,由本宫下令程家知晓此事的人,必须缄口以默,不准再提!”
“孙氏一族覆灭那日,本宫亲自去审理。”
“据孙夫人交代,有人告诉他们,只要告诉母后,本宫去救程思佳途中不断被人追杀,以本宫的性命相要挟就行。”
说着李安若眼里露出愤恨的目光:“本宫与母后只能活一个!”
“你想母后她会选什么?”
“本宫发怒的直接掐死了,那个给母后毒药的孙夫人。”
“因着审讯之人都是本宫的亲信,随后本宫下令将这件事掩盖。”
“程二夫人是在永嘉侯回府后,告知当年因她不慎将毒药梦生丢失,才导致母后突然离世。”
“她自知有愧,之后便整日待在房里,向天为母后祈福。”
“可没曾想,就在昨日,不知是哪蹦出来个跳梁小丑,突然捅出了当年之事。”
说完李安若又平复了一下,自己隐隐要发怒的心情。
宴百久”呵”了一声。
感到可笑的开口反问道:“如今阿霄在外征战,殿下又任性的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了出去。”
“殿下有没有想过?”
“接下来他们会把目光转向阿霄,那他要怎么办?”
“太子殿下好生任性!”
“就不能想其他办法保住太子妃吗?”
李安若面带着好奇,笑呵呵的回道:“你来告诉本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住太子妃?”
看着李安若都这时了,还在没个正形。宴百久深深吸了一口怒气。
眼含怨光,自嘲的的回道:“是啊!”
“那当初为何都瞒着我,我就是有办法,现在殿下任性的将皇位让出去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还有什么方法呢?”
对于他们的保密,宴百久不怪他们。
但还是气的埋怨道:“从小便知殿下任性,想做什么就随心情做什么!”
“我知殿下运筹帷幄,不会将皇位白白让出去,可也不能当甩手掌柜的,把什么事压在阿霄身上吧?”
后又无奈深深叹了口气:“后日出远门,我不能相送!”
“否则就会被有想法之人围追堵截!”
“阿霄没回来之前,我会想办法尽量牵制各方势力!”
“我和阿霄阿鹰都会等你回来,回来复位!”
站起身后,向李安若沉声行礼:“一路保重!”
说完宴百久看着李安若还笑眯眯的对自己道谢。
气的她转身离开东宫。
临出正厅大门时,看着门外的程思佳,瞪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对于自己婆母的死,程思佳是有些的无辜,不该怨她。可她宴百久就是气!
程思佳在听见事情的真相后,忍不住流泪,她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李安若看向门外,看着门边一抹大红色的裙摆。
出声唤道:“佳儿别怕!你进来,为夫有话和你说。”
程思佳抹了一下眼睛,整理一下笑容,笑着走了进来。
她走到李安若面前,跪在地上手抓着李安若的手。
苦笑道:“我是不是该死?”
李安若摸着她的脸,眸光温情,嘴角上扬。
“傻佳儿,你若果要去寻短见,那我的皇位岂不是白让出去了?”
“和为夫去当村夫人去吧!”
“那里青山绿水,风景和帝都可不一样!”
程思佳看着对自己这般好的李安若忍不住冲上去抱紧他。
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深吸着鼻子。
李安若调侃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不嫌害羞啊!”
“要生孩子,咱们去村子里有的是时间生!”
程思佳听见李安若没有边幅的调侃她,气的她扭了他胳膊一下。
李安若笑着求饶:“哎呀媳妇儿!下手轻点!”
“哼!”
程思佳起身后,不再理他,跑出去安排远行事宜。
程思佳离开后,李安若眼里又泛起了不屑。
“我李安若就是这般任性!”
“这皇位吗,要与不要是我李安若说了算!”
“无论谁惦记这皇位,都得乖乖的给我李安若还回来!”
李安若一只胳膊搭在左侧圆椅扶手上,手不断转着茶杯。另一只胳膊支在右侧圆椅扶手上,手指弯曲撑着脸颊,歪着头看向门外忙碌的宫人们。
眼里又恢复平静如水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