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堂腿肚子打哆嗦,侄媳妇儿啊,这公公还不如凶点呢,那样最起码正常啊,这样也太吓人了。
周克己也是陪着来了的,他也心疼周秉堂这么大年纪还跟着点头哈腰的,忙将话茬接了过去,“的确是让总管大人见笑了,要不,下官还是陪总管大人到别处走走吧。”
“别。”高德海兴致盎然的抬手阻止,“咱家天天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难得出来见见世面,周大人你可别拦着咱家。”
“下官哪敢啊。”
啥?这位公公,是伺候皇后娘娘的?
村民们震惊。
豆青山汗如雨下,他居然没注意到被京城来的上差看了热闹去。
豆元寿更是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周大人,反正也闲来无事,要不,你同咱家,还有里长一起,断断这桩事?”
见过爱管闲事的,没见过这么爱管闲事的。
周克己与周秉堂面面相觑。
周克己暗暗思忖,也可以,他已经知道他那豆叶小婶儿的意思,为了报答小婶儿的救命之恩,就努努力让赵氏带两个女儿出豆家吧。
这时,云氏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走到豆叶身边,跟豆叶悄悄说了几句话。
豆叶意外了:【云氏居然为了赵氏,想拿出四十两银子,替豆姑和香红补上将来的彩礼钱给豆家,好让豆家放人。】
赵氏感动非常。
她和云氏,真是双向奔赴的妯娌情。。。。
豆姑眼眶发红,三婶儿虽然从豆家带走了七十五两银子,可那是养活两个弟弟用的,更何况,长生他身体不好……
豆叶也知道,带两个女儿出豆家有多难,她想了想,在人群中找到了周大山,冲周大山招手。
夏统领眼尖,赶紧示意高德海看过去。
高德海一瞧,啧啧称奇。
感情这么好的么,光天化日,不,是大晚上的,当着大家伙的面,离那么近说悄悄话。。。。
周大山听完豆叶的话后点了点头,而后便一瘸一拐走到周秉堂与周克己身边,跟二人说了云氏的意思。
周秉堂默默与周克己交流了下眼神。
他俩又不是听不到心声,白跑这一趟干嘛。。。。
豆青山自然不想让京城来的贵人掺和他家的这桩丑事,更不想让周克己掺和,可是,他就是一个普通农夫,根本拒绝不了。
“你家确定要休了她?”高德海看向豆青山。
豆青山咬牙躬身:“是。”
高德海又看向彪悍的抱着棍子而立,像极一个好汉的赵氏:“你可有异议?”
四十两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女儿的命要是没了,就彻底没了!
赵氏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有异议有用吗?我就只有一句话,他们要休便休,可是,两个女儿必须跟我走。他们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天天来他们家闹!”
豆叶暗暗叫好:【这个赵氏,一点都不傻。】
赵氏:我还不够傻么,这么多年被卖了两个女儿都不知道。。。。
“啥?想带走孩子?你脸咋那么大呢!”豆王氏一听就炸了。
前些天她已经跟媒婆打好招呼了,看看给豆姑寻摸个婆家。
这眼瞅着一笔彩礼钱就要到手,这贱人居然说要带走孩子!
至于那个香红,也不能带走!
虽然这两天被这个小贱人搞得家宅不宁,但毕竟是花了十六两银子赎回来的。
没有二十两,她绝不会放人!
而且,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了个好主意。
虽然香红那小贱人才十岁,但也不是不能给说媒。
农村女娃,彩礼钱无论如何是卖不到十六两的,可要是走走歪门子,说给那些个身体条件差,却又急着找媳妇儿,就像是隔壁周大山那样的……
嘿嘿,周家那时可是给了一百五十两呢……
“要孩子想都别想!”豆王氏坚决无比。
豆青山眼见高德海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忙呵斥豆王氏:“你不要插嘴!”
说罢,他便向高德海赔罪:“让大人见笑了,乡下妇人不懂规矩,还望莫要怪罪。”
高德海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唇舌,便理都不理豆青山,再度向赵氏道:“你一个要被休掉的妇人,提这种条件,着实有些过分了。”
豆青山一听这话有底气了,放下不安的心。
赵氏闻言,咕咚便跪下了,声声泣血:“大人有所不知,民妇嫁到这豆家二十余年,天天遭到丈夫的殴打,活的猪狗不如。民妇知道,被婆家休弃的妇人,别说是带走自己的孩子了,就是只身出了婆家,名声也毁了,会遭世人唾骂。可是,民妇之所以坚持要带走女儿,那是因为,这家子人根本就不拿我的女儿当人!”
高德海皱眉,看向豆青山:“她说的可都是实情?”
豆天赐转了转眼珠,向前一步,抢在豆青山前头躬身解释:“大人切莫听她胡言,虽说草民一家是庄户人家,可祖上也是曾出过仕的……”
“哦?”高德海来了兴致,没想到这小小村子还真是藏龙卧虎,“如今可还有人在朝为官?”
豆青山一时欲言又止,“家道中落,不曾有了。”
其实,他爷活着前,曾跟他说过,同族中也出了个厉害人物,如今在京中颇有些势力……
而且,那人娶的妻子,娘家就在不远的河阳城……
可自家与人家没交情不说,而且当年为了贪赃枉法一事,自家这一支,已经被豆氏一族驱逐出祖籍了,哪还有脸提及……
豆天赐急于在贵人面前表现自己,忙又补充道:“虽说后辈不济,但草民家中一直恪守家训,耕读传家……”
说着,他冲豆青山丢了个眼色出去。
让他自己介绍自己,多少有点难为情。
豆青山多通透一个人,见此,立即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道:“草民这个犬子,还有草民的孙儿,都已考上了秀才的功名。”
“哪个是你的孙儿?”高德海问。
豆元寿忙向前,“学生豆元寿,见过大人。”
高德海上下打量几眼:“后生可畏,朝中如今正缺人才呢。”
不咸不淡一句套话,到了豆元寿耳中,却犹如受到了莫大的夸赞,激动的他嘴角压都压不住。
“所以,你的儿孙有出息,与这妇人控诉有何关系吗?”忽的,高德海话题一转,眸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