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殿下觉得我这般做不过是多此一举,那及早告知便好,眼下这般,倒让我下不来台面。”
她说完这话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男子,而眼里透露着一股子莫名的伤怀。微蹙的眉头和紧咬着的嘴唇,让人看起来实在难以不心生怜爱。
“公主,您误会了。臣并不知那碗药是您差人送来的,臣还以为是手下的奴才……”
这话倒让女子心生疑惑,一碗药罢了,谁送的又有何妨呢?显然她并未被这套说辞信服,相反面色愈发阴沉。
“公主,臣所言非虚,只是……”
“只是……”
见他为难的模样,晏云裳觉得他似乎是真的有隐情,心里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无妨,既然殿下不愿告知,那么我便不问了。只是受了凉还是要今早服一些药才好。”她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些许。男子隐忍着眼眸,半晌才点点头。
“殿下,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她邀男子坐下,再将那日发生的事无巨细地道与他听。他脸色本就不大好,在晏云裳叙述的过程中,更是愈发的深沉,尤其是那双眉目这下已经拧作一团。
半晌,他才慢慢地将垂下的脑袋抬起来望向女子,眼里不是责问,而是担忧。
“公主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
她听后心里咯噔一刻,赶紧找补解释道:“那几日都忙着大婚的事宜还有旁的事,我便没来得及告诉殿下。”沈珩序听后点点头,他自然是理解的,那几日发生的事如此惊险,她现在才说出倒真不是故意隐瞒的。
“公主说的话确实在理。”
他是指这般处理,“那么公主可还记得那图案?”眼下最要紧是尽早找出那图案,以及背后操纵之人。只是提起这图案,女子面露难色,垂下脑袋细细回想。
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找那图案,只是她拼命回想时,那东西似乎就越想逃出她的记忆中。
“无妨,若是记不起来日后慢慢来即可。”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在女子温凉的手上,言语中更多的安慰,说罢还朝她微微点点头。“若是需要,臣便去请求皇兄让你去尚宫坊去寻找。”
“万万不可,尚宫局是何等重地,岂会轻易放我进去。况且现在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倘若此刻贸然提出要进尚宫局,定会惹人怀,到那时便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她急忙反驳,连手也下意识地攥住男子的手。可她眼里满是对此事的担忧,自然没意识到。
“此计确实是臣欠考虑了。”
他方才急于想知道图腾,倒是把这点忽略了。“那臣再想别的法子,今日想必公主也累了,便早些歇息吧,待明日……”
“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他便剧烈地咳了几声,随后急忙抽出手从衣袖里拿出帕子遮住口鼻。来得突然,让他胸腔有些呛得慌,喉间也因此变得火辣辣的。
但尽量掩盖自己的不适,低声说道:“公主早生歇息。”说罢便要起身从一旁的黄花梨连三柜橱里抱出一床被子,晏云裳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般做,率先起身拦在他身前仰起头说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男子听后偏着头示意一旁的红木雕云纹嵌八宝贵妃椅。
“臣身体不适,公主还是离臣远一些更好。”
“你自己都说了身体不适,又怎么能躺在那呢?况且殿下怎好挤在那小小的榻上?今夜没休息好,明日怎么上朝?那挨着窗户,半夜若是再着凉了该当如何?”
她越说越激动。而她这副模样让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他喉结轻滚,半晌才淡淡吐出几个字。
“那怎么办?”
“自然是睡床榻上呀。”
她说着拉上男子的手走向床榻,再请他坐在床榻之上,拍了拍男子的肩头笑着说:“殿下今夜便安心歇息即可。”
“那你呢?”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倒让晏云裳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马上便回过神来回道:“我可以睡在贵妃椅上。”此言一出,沈珩序脸色自然变了,作势要起身却被晏云裳拦下。
“殿下生病不愿吃药便罢了,也不愿好好歇息了吗?”
“可……怎么能让公主睡在那?”
他的话有些慌乱,若他妥协,那么到头来心疼的只会是他。晏云裳却只觉得到现在为止男子还在端着君子之气。“殿下,不过一晚而已,就不要再谦让了。”
晏云裳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侧过他转头拿了一只白釉荷莲纹瓷枕和一床芙蓉绣花双丝被随后走向贵妃榻。
“殿下,好生歇息。”
说罢她放下云母隔帘,利落地将床铺整理好。转身熄灭一旁的烛火便歇下了。见此,沈珩序便也只得照做,挥挥手熄了烛光便躺下。
晏云裳平常素爱姑苏雨荷,连日常的胭脂也好这一味道。渐久她的枕头衣裳上也便沾染这气味,他一翻身那淡淡的气味便钻进他的鼻间。
透着月光,他依稀可以看出这枕上绣着的团鹤纹。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许是感染风寒加上方才在院子里吹了些风。这会儿他的头愈发的疼痛,只是这悠悠的荷香缭绕在他的身旁时,他的心渐渐沉下来。末了,他慢慢的合上眼沉睡过去。
寅时。
他眼睛微微睁开,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轻轻伸展手臂,睡眼惺忪时望向女子的方向。因为有隔帘挡着,沈珩序隐隐约约只见到女子身上的被子早已不见踪影,大半部分都落在地上。
他早知她会这般,但也只是在心里窃笑。因为怕动作太重将女子吵醒,他连鞋也没穿就这样光着脚径直走向女子。
他伸出手撩开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睡姿不佳的女子,也正如他所猜测那般她睡觉不安分。他悄然屈膝半跪在她面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榻上睡颜安宁的女子,一旁的碎发飘在脸颊旁,他刚想伸手给她整理碎发但似乎是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伸手揽过她的后颈,轻拽过她的手臂,挽过她柔软的腰肢,女子便这样落入他的怀里。
他刚想起身可怀里的女子觉得有些不适,便往他宽厚的胸膛里钻,再用她的鼻尖轻轻地蹭了蹭男人的下颌。
沈珩序被这番动作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可胸膛里那颗炙热的心却不停的跳动,随之喉结滚动了两下,干涩的薄唇让他不由地舔了舔。
他甚至不敢低头望向怀里的人。
他遇事一向自持有定力,却不想两次都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