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再待下去会弄醒她,沈珩序撑着身子缓缓起身,随后抱着她稳稳的朝床榻方向走去。将她轻轻放置在床榻之上,直到身下的女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安心离去。
他去偏房的屋子里换了朝服便出门了。
紫宸殿。
今日沈明承不过例行过问了一些各地发生的事,正准备退朝时有一大臣站了出来,跪到殿前手持玉笏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
“近日邀仙楼出了一位擅舞的舞姬,相貌绝美,让盛京城内不少公子为之倾倒。”
“朕也听闻过此事。”
“可其中也包括不少在殿上的一些大臣,您说是吧?李大人?”
他此言一出,殿内上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太中大夫李胜身上。随后大臣们便开始窃窃私语。
“挥金如土之为博美人一笑其实并无什么大不妥。”
“可老夫听闻李大人竟然要为了那女子将原配夫人给休了!真是可笑至极!”
“休妻?他们成亲不过三月,这样传出去,那林氏岂不成了笑话!”
坐在高堂上的男子扶额听着下边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批判,半晌才缓缓睁开眼。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冰冷问道:“李爱卿,他们所言可属实?”
“臣冤枉啊!”
听到天子的质问,李胜立马跪下喊冤。“这些分明就是他们想嫁祸给臣!”方才揭露他的大臣听到此言怒哼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恭敬地说:“是真是假,陛下一看便知。”
沈明承微挑眉梢,李明德领意随后步下台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后正当要转身奉上时。
方才还跪着的男子猛地起身随后冲向李明德将手里的账本夺过后撕碎,又掏出怀里的火折子一把将纸碎点燃。“来人呐!护驾护驾!”
李明德高喊着,门外的御林军听罢从殿门外涌到大殿之上拔刀直指男子,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你们这些俗人怎会知道月娘是怎样一个女子!”说罢,便扭头一头撞向大殿上的柱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沈珩序也未曾得及拦住,大殿上瞬间喷溅鲜血。
而那男子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全都退到一旁,反倒是沈珩序冷静地上前探查,他弯下身子伸出手探着男子的脉,面色阴沉,随后朝高堂上的男子摇摇头。
随后他捡起一旁还未来得及销毁的纸碎见上面的字迹,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字眼。
他早该知道这份账本并非是真的,可他又望向惨死的男子,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能够这般舍命保护?
而那个女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来人,将尸体拖下去。”
李明德沈明承的示意后吩咐着。“今日事发突然,我堂堂天齐的臣子竟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血溅大殿,今日在坐的各位先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以免乱了城中百姓的心。”
“大理寺少卿,此事朕便全盘托付给你。务必在七日之内查明真相!”
“臣领旨!”沈珩序接旨意。他未曾料到才任职第一日便发生这么大的命案。
朝廷重臣惨死大殿,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府门外的马车等了许久,而晏云溪不舍的从府里出来。今日是她入宫的日子,晏父还在上朝,而晏母一早便被请去相聚了,来送她的只有晏云裳和晏祈安。“长姐,外边风大,你快些回去吧。”晏云溪笑着说,仿佛今日入宫的并不是她。
“我看着你走,我再进去。”
晏云裳说,女子听到这话不免愣了愣,眼角不免酸涩。豆大的泪珠立马滑落在脸颊。“你瞧瞧,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话,你便哭了。倘若旁人伤了你,然后在你跟前哭上一哭,你岂不是要轻易原谅她?”晏云裳打趣道,但她的话确实有理。
“长姐,我不会的。我一定会牢牢谨记长姐的嘱托。”
少年一向最烦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但今天的他却紧闭双唇。只是默默地将女子的行囊放到马车上。两个女子便这样并肩一同走到马车前,她轻拍女子的冰凉的手,扭头对她的婢女说道。
“箱子里我放了些温补的药,云溪身子不大好,你记得每日给她煎药。记住要亲眼见她喝下去。”春桃含着泪使劲的点头。
“去吧。”
她抬头示意一旁的马车,晏云溪这才不舍的松开她的手,在春桃的搀扶下踏上马车。车夫正打算启程时,马车上的女子拨开帘子探出头说:“长姐,回去吧。”女子点点头,晏云溪这才放心的放下帘子。
“小姐,您可坐稳咯!驾!”
在车夫雄浑的声音下,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少年今日要到武艺堂习武,便抱拳拜别了自家长姐,晏云裳得闲后便朝着自己闺房走去,她还得仔细研究一番为何温昭仪的药会使她身子日渐亏损。
“殿下,尸体并无异常,生前也并未服过什么药。”男子说道,随后抬眼观察着沈珩序的面色。
李胜的尸体一早便被运回大理寺,现和沈珩序禀报情况的是大理寺司正黎褚。他前些天便听闻大理寺要来一位新的少卿,外界传闻是刚得胜归来的摄政王,他本是不信的,直到见到本人。
“当真没有服过可以乱神的药吗?”
沈珩序蹙着眉头望向男子,可黎朔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位是我们的仵作,楚桐。”他这才发现黎朔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约莫不过15的模样,穿了身男子的常服,发髻随意的挽起,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听说你是位将军,不过怎么如今屈尊到我们这来做少卿了?”
沈珩序听后并未觉得奇怪和冒犯。方才来的路上秦巡大致给他讲述了一下情况。近年来大理寺频频被打压,百姓即使有冤屈也不敢随意到此处来申冤,毕竟下级的县长便早已管辖此事。
而大理寺便日益冷清,寺内只剩下几人,司正黎褚、主薄叶尚、司直玄凌。至于楚桐,她家世代为仵作,居住在城外,对于沈珩序不理解也不为过。
“你说他并未中毒?”
“对啊!殿下请看。”
女子轻步上前,伸出手扒开男子的眼和嘴说道:“若是中了毒,这人的眼的瞳孔便会缩小或扩大,可是他并无异常。”沈珩序虽然多年未经案,但这些还是牢记于心的。
“走,到邀仙楼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