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余利很担心问题,便把问题讲了出来。
“我们可以撤点兵马回去,只是朝内那帮老顽固怎么办?他们可不会就此放过我们。”
拓跋西西很是老练。
“大帅,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契丹人,讲他们没有武德,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搞的我们腹背受敌,宋军增了好多兵,我们这边一兵未增,你就跟他们扯这个。”
讲这些有用么?事情哪会这么简单,拓跋余利不认为讲这些能压住朝内的那般老顽固,加之他对拓跋西西己没先前那么信任,他还得说一说这个弃城而走。
“如果我们之前弃城而走,那我们可多带一万铁骑回去,现如今我们兵马所剩不多,想回去也非易事,宋军肯定会一路截杀我们,到时我们的处境只会更糟糕,你以为朝内那般老顽固会放过我们么?损兵折将的,回去决没有好果子吃。”
“大帅,你的意思是固守麟州?那属下可得提醒你了,这固守麟州风险很大,如果没有援兵来救的话,麟州城坚持不了多久。”
拓跋西西开始质疑起拓跋余利的决定。
拓跋西西说固守很难,这有点打击拓跋余利的信心,让拓跋余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拓跋余利意识到拓跋西西想撤便冷冷的追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弃城而走?”
拓跋西西有点小紧张。
“大帅,属下只是倾向于弃城而走,如果我们不走固守在麟州,最后的可能是全军战死,咱们不做别的打算,就算为大夏保留一点兵马也得弃城而走。”
拓跋西西一句为大夏保留一点兵马点醒了不知咋办的拓跋余利,之前拓跋余利事事总替自己考虑,从没站在西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有了这个立场,应该可以堵住朝内那般老顽固的嘴。
“行,本帅就这么决定,今晚子时突围,全军一致向西,你现在去传令,命众将在子时之前做好突围的准备。”
“好的,大帅,属下马上去传令。”
拓跋西西早想回西夏,见拓跋余利答应弃城而走,他是非常高兴的,立马去传令。
众将听到这样的命令很是开心,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子时一到便有序从西门出城。
西夏骑兵行进的速度很快,加之沿途并未遇到宋军武力阻拦,很快就要进西夏境内,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宋军从斜谷中杀了出来,与西夏大军缠斗一番后就自行撤了。
拓跋余利不清楚宋军的意图,对宋军的意图也不感兴趣,只催促大军赶紧入大夏境内,让拓跋余利高兴的是大夏大军再没受到袭扰便抵达西夏边防重地左厢。
拓跋余利对左厢很是熟悉,他两次攻宋都是从这出发的,虽然两次攻宋都无功而回,但拓跋余利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没有全军覆灭,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朝内那般老顽固,只有把老顽固对付过去,那才真的没事,为摸一摸老顽固们的虚实,拓跋余利想叫大军在左厢停一下。
命令还没发出,拓跋西西就跑来禀告说左厢这里不对头。
拓跋余利一脸的不解。
“哪不对头了?你不要这么敏感,这里是大夏,不会有宋军,赶紧叫左厢守军开城门。”
“大帅,我们早叫他们开城门了,他们就是不开,所以我们才觉得不对头。”
拓跋西西谨慎的说道。
拓跋余利一愣,怎么会有这等事?这左厢守军凭什么不开城门?难道是朝内老顽固吩咐的?
“继续叫门,他们若还不开门可付诸武力。”
拓跋余利对左厢守军此举甚是不满,无论左厢守军奉了谁的命令都是不能接受的。
拓跋余利话音刚落,无数石块从空中砸了下来,接着是雨点般的弩箭,这是怎么了?这熟悉的场景怎么又来了,这里怎么会有宋军?
拓跋余利有点懵。
拓跋西西惊呼了一声。
“大帅,是宋军,原来宋军早占了左厢,怪不得不开城门,咱们得反击。”
拓跋余利瞪了拓跋西西一眼。
“你这不废话吗?现在当然要反击,你开始怎么没发现有宋军?如果你早发现,何至于被宋军偷袭,你赶紧组织反击,在大夏的土地上,还轮不到宋军嚣张。”
拓跋余利的意思很简单,必须把宋军打下去,否则朝内那帮老顽固又要大作文章了,宋军都攻进来了,你们在干什么?
拓跋西西马上传令反击,只是这个反击不好反,西夏大军虽然回到了大夏,可就是找不着那种勇猛感觉。
战至黄昏,拓跋余利看宋军不肯退去,他主动撤兵,再跟宋军打下去,老本都会赔光。
林哲见西夏人退了,他见好就收也没下令追,而是吩咐宋军把左厢这座小城毁了再班师回宋境。
这战打到这基本上算打完了,除了伤亡惨重之外其他该捞的都捞回来了,各路来增援的兵马就想返回原地了,林哲坚决不让,以边关尚未稳定为由不准他们走,还展开了一次特别整军。
把兵马来了一个完美整合,以五万兵马为一个军整编了三个军,一个军是镇国军,主将由涂景担任,第二个是平贼军,主将是冯镇,另一个军是驻边军,主将邵光,三个军共十五万余人,统一听从林哲这个兵马大将军的命令。
林哲尚未将战事结束的消息传回京,皇帝的圣旨便到了。
皇帝在圣旨上要求林哲将兵马交给各路的经略安抚使统辖,率两支侍卫亲军和殿前司禁军回京即可。
林哲接旨后一脸不屑,之后还是率镇国和平贼两军南下了。
十万大军刚至隆德府,第二道圣旨就到了,质问林哲为何不谨遵圣意,一意孤行带兵南下是想造反吗?
林哲笑着对宣旨的小内侍说:“你们回去告诉官家,林某带兵南下纯为国事,此次鏖战数月,伤亡之惨烈前所未有,林某是想让东京汴梁城的达官贵人们看看,他们奢靡的生活是怎么来的?”
小内侍很懂事,不仅不敢反驳林哲,还赔着一张笑脸。
“大人说的是,小的即刻返京把话带给官家,官家应该会同意大人说的,小的就不耽搁时间了,小的马上回京,小的告退了。”
小内侍说完就和手下走了,多呆一会都不敢,似乎怕林哲找他的茬,这宣旨的钦差当成这样真窝囊。
林哲率军在隆德府停了一夜,第二日继续南下。
大军刚过泽州,第三道圣旨又来了,要求林哲全军在泽州驻下,朝廷派高官来犒劳一下大军。
林哲脾气虽好,但也受不了这三道圣旨。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官家为何一而再下旨,是不是你们在嚼舌根?你们若多事嚼舌根,那林某就要剁你们的舌头。”
“大人,小的这是受冤枉了,小的从不嚼舌根,更不敢嚼大人的,小的只是把大人的话如实向官家禀告了,至于官家下什么旨,小的可不知,小的只是奉命来传旨,小的不敢不来。”
小内侍生怕林哲剁他的舌头,赶忙解释道。
林哲没理小内侍的解释。
“你回去告诉官家,叫官家下旨任命林某为马军都指挥使和步军都指挥使,这个旨要马上下,其他旨就不要下了,另外你告诉官家,林某这十万大军只是去东京汴梁城转转,不干其他的,你叫他们放心。”
“好的,大人,小的立刻回禀。”
小内侍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林哲不管圣旨不准大军南下,稍作休整就继续挥军南下,离东京汴梁城还有一百里的时候才停下,之后是安营扎寨。
这营刚扎好,参知政事钱伯华便来了,他不光带来了丰厚的犒劳物品,还带了林哲想要的那份圣旨。
林哲却不太买钱伯华的账。
“钱大人,怎么哪都是你?他们是猪吗?事事非得你来,你就不晓得推一下,他们若来了,林某刚好可以训他们一下,都好久没训他们了。”
钱伯华一脸的苦笑。
“林大人,老夫也是没的办法,上回没人肯领兵,老夫只好勉为其难领兵,这次他们推老夫来,老夫推不掉只能来,尤其是那个郭侍郎总针对老夫,老夫有时候只能靠装点傻混下去。”
钱伯华讲这话似乎想林哲多体谅一下他。
林哲没心情体谅钱伯华,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
“钱大人,你就带点吃的来?这点东西亏他们拿的出手,你没提醒几句吗?”
林哲嫌东西不够多,这让钱伯华有点小不爽。
钱伯华脸色沉重。
“林大人,老夫若是出言提醒,他们一定以为老夫跟你是一伙的,他们现在是草木皆兵,只因你未经许可率军南下,他们认为你是来寻仇的,他们可能瞒着老夫在调动北大营了,并且北大营的兵力不是五万兵马,而是有十万之多。”
钱伯华讲北大营有十万兵马就想让林哲吃惊,没料到林哲的表情非常平静,几乎没什么变化。
“钱大人,你才知道这个?这个林某早知道了,林某此次率军南下就是为了钳制北大营,只有把北大营钳死了,他们才会老实,官家是啥意思,接二连三的下旨,是不欢迎林某率军南下吗?”
“林大人,不是官家不欢迎,是他们强烈要求的,官家出于无奈只能下这个旨。”
钱伯华替皇帝辩解道。
“他们消息挺灵通的,他们怎么知道林某领兵南下了?是谁知会他们的?”
林哲谨慎的问道。
钱伯华眨了眨眼睛。
“这个老夫不清楚,总之他们有他们的办法,老夫想问题应该出在你那,他们在你那有眼线。”
这个是肯定的,十万大军中掺杂他们的眼线一点不奇怪,关键是往东京汴梁城送消息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钱伯华是知道这个人故意不说还是说钱伯华根本不知道,林哲在这有点怀疑钱伯华。
“官家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官家会任由他们胡来么?”
林哲又问道。
钱伯华摆了摆手。
“官家下旨只是为了敷衍他们,不会真的针对你,且你带十万大军南下对官家只会有利,官家知道你是冲北大营去的,你上次北上领兵就该如此了,否则太子殿下怎么会薨?”
钱伯华这话说的对,上回是林哲心慈手软了。
若上回林哲就挥军南下,事情可能要好很多,陆知心那时就会被摁住,之后也不会倒那么多人,但林哲那时的心态断不会挥军南下。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展望一下未来,你认为林某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哲想试探一下钱伯华,既然钱伯华认为上回就该挥军南下,那这回钱伯华应该很激进。
钱伯华也不客气。
“围北大营,北大营是大宋朝的一颗烂子,这么多年来一直盘踞在东京汴梁城外瞪着汴梁城,不把它拔掉,大宋朝难有安宁。”
钱伯华讲的正合林哲之意。
林哲有点小兴奋。
“怎么拔?硬碰硬的话伤亡会很大,且是伤亡惨重的内讧,对大宋朝而言不划算。”
钱伯华两眼放着凶光。
“先别硬碰硬,可以先发制人断北大营的粮道,一旦没了粮草,北大营的军心一定不稳。”
钱伯华想的太简单的,把北大营的粮道断了,那北大营势必跟你拼命,那样还怎么做到不硬碰硬?
“恐怕北大营会倾巢出动攻击断其粮道之人,内乱便由此开始了,对大宋百姓而言这不是好事。”
林哲非常担心这个。
钱伯华却认为这是斩断高官集团所必须付出的。
“内乱就内乱,这个内乱不出,陆知心就永远倒不了,与其长痛不止,不如短痛一下,你刚刚暴揍了两大蛮夷,两大蛮夷短时间内不会生事,借这么一个机会打残陆知心,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钱伯华讲的很理想化,实际实施起来却有诸多变数,林哲打契丹人和党项人可以奋不顾身,内讧的话始终下不了这个手。
“你想到去断北大营的粮道,那北大营也可以,他们可能现在就不会向林某这十万大军供应粮草,十万大军粮草没着落,林某还怎么跟陆知心斗?”
林哲想的可不是表面这一点。
钱伯华似乎早替林哲想好。
“各地运来的粮草均要集中于漕运码头,你只要出兵控制好漕运码头,用膳问题迎刃而解,东京汴梁城有上百万的人口,不怕多你那十万张嘴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