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好吵啊’这种话,但禅院甚尔的本质到底还是口是心非的。
他仗着这是自己的梦境,带着遏制不住的好奇心,无视了一片血雨腥风、兵荒马乱、因为产妇突然昏迷大出血而混乱不堪的产房背景,快步走到了那个名为「恩惠」的婴孩的身旁。
这个孩子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不到到底是什么颜色。其实像是松风葵那样清澈通透的天蓝色也不错,不过很大程度上可能会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深蓝色?
刚出生的头发还是软软fufu的黑色,这个应该也是遗传了那个母亲?毕竟马赛克男人整个头都被马赛克的很彻底。
而整个婴孩处在应激(释1)的状态中是又哭又闹。
真的好吵啊,小孩子。
少年一边没什么感觉的想着,一边没什么表情的凝视了一会,倏然伸手拿指尖触了触。
是梦境的话,会碎裂开来吗?像是那些虚幻美好到不可思议的曾经的梦境一样,像是泡沫陡然破裂开吗?
软软的,小孩子好脆弱啊……嗯等等?这不是梦吗?为什么能碰到梦中的人?为什么会有类似于实际的触感?
禅院甚尔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软的触感,感觉世界观都有些动摇般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感觉错了?
禅院甚尔又一次伸手触了触婴孩,可能这回因为急切而有些力度大了,以至于在婴孩柔软的脸上都留下了一点红痕。
于是婴孩哭的更大声了。
禅院甚尔:……
犯人·禅院甚尔默默收回了作案工具·手指,假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转头看向产房中央的混乱区域。
如果能碰到小孩子,是不是也能碰到那些人?
还没等他迈步过去实验个究竟,那边已经有了一个不被所有人期望的结局。
女人死了,死在生下孩子引起的难产大出血之后,死在那个名为‘恩惠’的孩子获得名字之时。
太讽刺了。
明明是「恩惠」啊。
那个马赛克男人像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东西一样,陡然失去了力气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满地的血上直到衣裤都沾染浸透,跪在了他的妻子还温热的尸体前。
他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了,更像是极端痛苦的猛兽的哀嚎,声声泣血,声声都是绝望和悲怮。
这感情太浓烈,浓烈到禅院甚尔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浓烈到那个男人伸手抱起妻子尚且温热的尸体走出产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阻拦。
不幸的一对夫妻。禅院甚尔这样下着定论,一边低头去看那个婴孩——那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万幸中的不幸。
非常轻易的就能推断出来这个故事,一对恩爱的夫妻,恩爱到父亲还不知道男女就为孩子取名为「恩惠」,看的出来对妻子爱的深沉了。
嗯……他没想过万一是个男孩子怎么办吗?
禅院甚尔打量着婴孩,直到不小心看到某种决定了性别的东西之后,倏然陷入了沉默。
(释1)应激:是由危险的或出乎意料的外界情况的变化所引起的一种情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