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从日记和这个叫王忆薇的女生口中略知一二。我在书桌里找到女孩的身份证,她比我小一天,我是1月13号生日,她是14号。学习的内容,选的科目也几乎和我一样。
上帝肯定是搞错了这一天。
趁着大课间休息,在王忆薇的指导下,我去学校的小卖部打公用电话。但是买零食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吵又挤,最后只能放弃。
还是王忆薇给我出了主意,说你放学后去老师办公室打,就说你醒过来了,想给亲戚报个平安。我虽然有些紧张,但照实做了。办公室只有一个老师在,我说了原委,是来打电话的。她并没有怀疑我什么,她一边批着作业,一边说让我自己用另外桌子上的一部电话机打。
我先打了自己的手机号,关机了。三四天没充电,没有人动过的话,它应该还在书桌右边的抽屉里。随后又打了家里的电话,结果居然是空号。我突然想起来没拨区号。当我第三次拨号的时候,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我心里一紧。这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接电话的是王妈,我能认出她的声音。
“你好,我是马钧的同学,我想问问他回家了吗?”那个老师又看了我一眼,我更紧张了。但我必须把话都说完。
“哦,你是马钧的同学啊,他昨天才出院,今天没去学校,明天就要去啦。你等会,我让他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王妈跑开的声音。
我家电话只有一层才有,我和爸妈一人一个手机,王妈得跑到楼上才能叫我。只过了一会会,我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居然听起来有些陌生。
“喂,额……我是方兰蕙。”我小心翼翼开口道。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又咽了下口水。“马……马钧?”
那个老师看了我一眼,又轻咳了下。我不好意再打太久电话,于是捡重要的说:“房间书桌右边抽屉有个手机,左边有充电线。我会再打给你的。再见。”说完我立马把电话挂了。
“嗯?不是什么亲戚吧,是……男朋友?”那个值班的老师对我说。我忙矢口否认:“不是的,真的是亲戚,他……他是我表哥,住在海城。”老师也没有多问,摆摆手,示意我回去。
我走出办公室,长舒了一口气。
到家的时候,天将黑不黑。我在隔壁小区的小店给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那头的马钧很激动。我也能放开了说话,不像在老师办公室那般了。聊了一会,我们知道是彼此互换了身体。时间没有改变,也没有穿越。她似乎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有些气急败坏。
“我才是马钧。”我扯着尖细的嗓音说。
“你不要激动,激动根本不解决问题。”她倒是显得很镇静。
“我想变回去,我不想做个女人。”说着说着,我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地哭了。
“拜托,你的灵魂可是个男人,哭什么哭。”
被他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止住哭声。“我只是不太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一时半会真接受不了。”我实话实说。
“我也是。首先站着嘘嘘我就很不习惯。头发又粗又硬,皮肤还粗糙爱出油。还有,你成绩怎么这么差,这么简单的数学卷子才七十几分。哎……”她抱怨了一大堆,但最后也就化为一声叹息。
听她抱怨完,我倒是平静了不少。“我要回去了,我在公用电话这边,不能耽搁太久。”
“我对你爸妈说我失忆了,目前我这边生活还算顺利。你如果生活不方便,也这么说就好了。”她倒是给我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还有还有,我有个猫头储蓄罐,里面有钱,你拿钱给这个手机打电话,不要用家里电话打。电话费太贵我妈会起疑心的。”
我们又互相交代了几句生活上的事情后,便挂了电话。我居然开始庆幸,和我交换身体的是一位那么通情达理的女孩子。
回家后我在卫生间照了很久的镜子,我把头发解下来。看着自己现在的脸,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只比鼻翼大一点点的嘴唇。我想我已经喜欢她了。洗澡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身体,幻想着原来的自己如果能抱住这具身体会怎样。而我又为此感到羞愧和矛盾。我既想回到以前的自己身体里,又想拥有这个女孩的身体。
晚上回家,我和现在的父母说,我好像失忆了,他们对此倒是没有惊讶。只是表示关切的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休息一段时间。他们打算跟老师提晚一年参加高考,但是被我否决掉了,毕竟我还是想问问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想法。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把她的日记本看了一遍。
次日上学,我特意注意了下那个叫郝飞宇的男生,白皙干净,但看起来有些弱。哼,没有原来的我强吧。我总是时不时将以前的自己与他来对比。我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止不住自己会往那方面去想。而越比越没有自信。
王忆薇依然会来找我说话,纵然我对她说,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她说:“记忆没有了也就没有了,但是人的本性不会改变,你还是你,你以前认识我还是现在认识我,我们都会成为朋友。”我无法对她说,其实我本性都变了,因为我根本不是方兰蕙。
我我有时候独自在房间,试穿方兰蕙的裙子,觉得不好看。我得给她买更好看的,这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马钧。不对,我是怎么了,我得想办法跟她换回来!其他都不重要!
有一天与她打电话那会,我仔细问了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说是在圆池山后山竹林里的一片阳光下,然后她还把当时的感觉跟我描述了下。我自然也把自己被灯砸了头,昏了过去的事情跟她说了。
我把我想跟她换回来的意愿说给她听,结果她沉默半晌才说,这个很难吧。我不知道是她不想换回来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