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此时的宋昭玉虽然只是在演戏,但做戏就要做全套,她动作没有丝毫划水,反而标准利落,放在现代甚至能上课堂当范例给学生教学。
就这样抢救了半刻多钟。
表小姐还是毫无反应。
宋昭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地上起身。
赵姨娘见此,大受打击,腿软着跌倒在地,“宋大人.....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昭玉虽然早有预见,但此时还是满怀着沉痛心情宣布:“表小姐....救不回来了。”
“不、不!!!”赵姨娘登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出来,“不可能的,明明昨天晚上,她还跟我一同吃晚膳,怎么可能今日就没了呢?”
“宋大人,宋大人求求您再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赵姨娘大哭着膝行到宋昭玉旁边,两只手紧紧抓着宋昭玉衣袍哭求。
宋昭玉想到青白尸身那张年轻靓丽的脸庞,也很是惋惜。
她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声音有些艰涩的劝慰了句:“她,走得并不算很痛苦。”
毕竟在诸多死法中,尤其是古代可以实现的那些死法里,上吊确实是痛苦程度较轻的了。
“不!”赵姨娘哭喊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昭玉沉默不语。
无论是前世还是穿越过来的今生,她都直面过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学不会如何处理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
只能任由赵姨娘跪在地上发泄情绪。
就在此时。
迟迟未见到的将军府中的公子终于出现。
少年将军裴玦章出现在门口,仍然是冷着张脸,看不出太多对亲人骤然离世的悲伤。
宋昭玉心里正有点疑惑呢。
就见听到动静的赵姨娘回头,看清来人是谁后,马上连跪带爬起来,带着恨意扑过去撕打裴玦章,“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苒苒!”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冷着张脸,连为她流一滴泪都不肯,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赵姨娘哭得撕心裂肺,手上的动作也不轻,实打实落在裴玦章身上,动静响得很。
不过才撕打几下,宋昭玉就眼尖的瞅见赵姨娘那双手已经拍红了。
裴玦章冷着脸沉默不语,任由赵姨娘撕打发泄,也不拦截,更没有去还手。
这倒是让宋昭玉看着心中起了几分兴味,开始回忆起裴家具体情况。
别看裴家如今还算风光,但曾经也是家道中落,甚至差点掉出京中权贵圈子的。
那时候裴家两位少年年纪都年幼,但家中长辈却全没了,只剩下个赵姨娘,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到极点。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姨娘却立起来了。
赵姨娘曾经是裴将军打仗回来路上救下的风尘女子,据说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只是整个家族由于战乱分崩离析,她跟家人也在逃难路途中失散。
传闻,裴老将军曾许诺过裴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年来也都对别的女子不假辞色,直到带回个赵姨娘。
裴夫人在看到裴老将军把赵姨娘接回来时大受打击,很长段时间不曾搭理裴老将军。
但由于赵姨娘很是安守本分,再加上主动承诺不贪图半分家产,只求个安身立命之所,甚至为此服下烈性毒药,自毁身体根基,这辈子无法受孕——
当初这个论断还是宋昭玉下的。
也是那个时候,宋昭玉才第一次有了时机接触到裴家人。
宋昭玉继续回忆当时的情景。
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裴夫人大受震撼,也就容下了赵姨娘,甚至跟赵姨娘这么相处着相处着,还生出了几分手帕之情。
赵姨娘说,她飘零如此久时间,只是不想再漂泊了,如果再能有个家,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幻梦。
赵姨娘说,后来她找到了,没想到幻梦成真,那就是裴家。
其他官家小姐夫人背地里聊起这件事来,都当作笑话看待,只当是赵姨娘手段高明,且心机深沉,才会以退为进。
还有人说赵姨娘这样只是做做样子,但没想到毒药喝多喝猛了,这才断绝掉自身根基,说不定每日每夜都悔恨着呢。
她们私底下都嘲笑裴夫人也是个蠢笨如猪的,竟然真信了赵姨娘的鬼话,将这么个别有心机的女人留在了后院,也不怕两个儿子全被她害了去。
当时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不少官员听到自家夫人讲笑话似的提起来蛐蛐,也都是这么理所当然认为的,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变故发生。
裴老将军打了个极大的败仗,在这场败仗里,不幸战死沙场。
因此,裴家不仅没能得到为国捐躯该有的抚慰体恤,还由于朝堂争斗的原因,被褫夺了曾经拥有的荣誉。
裴夫人本就悲痛万分,此后更是一病不起,不到两个月光阴便跟着离开。
在所有人都以为赵姨娘也会卷些财产跑路时,赵姨娘却没有这么做。
反而是硬生生咬着牙,凭借一介女流之身挺起了摇摇欲坠的裴家,抚养着裴家两位公子成长至少年阶段——
赵姨娘没有说谎。
她是真的把裴家当作第二个家,苦心孤诣,只是不愿再重蹈当初失去家人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