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大为震惊。
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能想到赵姨娘竟然会这么做。
京城中的文人听闻到赵姨娘的事迹,都自发为她书写诗词,歌颂她的品德。
借着这些诗词,赵姨娘的事迹竟然渐渐传遍大江南北,除了蛮荒之地,甚至连大梁边陲都有人听闻过赵姨娘的名号。
这件事给了赵姨娘寻回亲人的契机,也是由于赵姨娘的声势,当初前朝以丞相慕倾为首、厄尔伦氏冲锋陷阵打压裴家的人,也不敢太过赶尽杀绝。
皇上借着这波声势大为夸赞赵姨娘,还特封了赵姨娘诰命,全大梁读书人因此还大大夸赞了番少年天子英明不凡。
甚至于说之后数年内皇帝便能如愿分权慕倾,设立左相右相,其中也少不得这件事的推动——毕竟全天下读书人的声音,那可是不可小觑的巨大能量。
于是,裴家不仅留下了火种,还得到了很不错的名声。
再往后,就是两人一文一武分别大放光彩,从此裴家才算是真正的再次起势。
但若没有赵姨娘存在,这一切说不准都不会发生了,就算能够发生,大概也会艰难困苦许多,至少裴家两位少爷就不得不韬光养晦,根本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少年成名,还得到皇上器重赏识。
也是因此,无论是裴玦章还是裴清琰,对待这位赵姨娘都很是敬重。
“你该死、你真该死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你如此冷酷绝情之人?!”
赵姨娘哭得凄惨极了,声嘶力竭。
这一声声把宋昭玉从回忆里惊出来,眼神复杂的望过去。
赵姨娘已经哭红了眼。
在她撕打下,裴玦章神情显得愈发冷沉,仍然没有说话。
赵姨娘看到他这木头似的反应,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脚下一软,差点跌跤。
裴玦章赶紧用手撑住她双臂,免得赵姨娘跌倒,“姨母......”
赵姨娘拨开裴玦章的手,“我真是感觉不认识你了。”
她本来幸福的家庭由于战乱分崩离析,在有了安身之所后,赵姨娘始终挂念着走散在战乱中的家人,多年来不放弃寻找,终于在五六年前找到了个远房表妹。
表妹虽然算不上最最亲近之人,但对于赵姨娘而言,也是极大的欢欣和安慰。
可就是面对这样的亲人,却让她表妹的亲骨肉在裴家上吊走了。
从此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应对表妹,又该如何跟表妹交代?
这十几年后才找回来的亲情缘分,竟是以如此惨烈而不堪的方式,硬生生被斩断。
赵姨娘想到这,既有着对赵苒照顾不周的悔恨痛苦,又有着愧对表妹的绝望茫然。
在极大情绪拉扯下,直接昏倒在裴玦章旁边。
裴玦章冷厉的神情终于出现裂缝,急匆匆接住赵姨娘,防止她伤到碰到哪,“宋大人!还请你看看我姨母。”
宋昭玉给赵姨娘摸了把脉,“气血攻心,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闻言,裴玦章紧绷住的颌线放松些许。
宋昭玉顿了顿,心里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很体贴的问出口:“我倒是也有办法让赵姨娘现在醒过来,你需要吗?”
裴玦章:......
裴玦章:“谢谢,不用了。”
说完,转头吩咐身旁那些吓得已经跪了一地的婢女。
“你们把赵姨娘送回去,好生照顾。”
“是!”
魂飞魄散的婢女们终于找到点主心骨,同时也庆幸总算能离开这充满紧张的氛围,很快领命去了。
“剩下的,联系京城最好的丧葬铺,给表小姐好好收拾收拾吧。”
“是!”
男仆以及侍卫们也纷纷行动起来。
几声有条不紊的命令下去,庭院里逐渐被清空,连表小姐僵硬的尸身也被抬了出去。
宋昭玉看着裴玦章,当表小姐尸身经过他身旁时,裴玦章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真是奇怪。
好歹算是亲戚,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宋昭玉闻到猫腻的味道,八卦雷达跟着蠢蠢欲动。
难不成跟那“小寡妇”江麓有关系?
宋昭玉:“裴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宋昭玉心想如果不用她留着,裴玦章早就赶人了,所以才以退为进故意这么说。
果然,裴玦章制止住宋昭玉离开的步伐,“宋大人,请留步。”
宋昭玉状似疑惑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裴玦章:“我身上有些暗伤,希望宋大人能为我看一下。”
宋昭玉:......
她本来以为能吃瓜呢,结果就这?
宋昭玉刚想着怎么托词敷衍过去遛遛球,等轮到裴玦章排期了再仔细看。
结果恰好这时候。
来之前卫三支会过去买膳点的小厮带着满满一桌丰盛美味的菜肴回来了。
“宋大人!”
小厮招呼着好几个侍卫将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您的饭食到了!都是脂砚斋的!”
宋昭玉听到脂砚斋的名字,瞬间走不动道。
再加上.....
宋昭玉低头,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皮,她确实该吃饭了。
于是宋昭玉脚步顺滑拐弯,自如地在饭桌前坐下,下一秒已经举起碗筷,“感谢招待。”
裴玦章得知宋昭玉还没来得及吃饭,便安静在一旁等着。
他靠在庭院里的银杏树旁,穿着身玄黑圆领袍,腰间挂着雪白长剑,肩宽腿长,瞧着十足的贵公子样,十分唬人。
宋昭玉只看了两眼便不再看。
再帅的帅哥,也没眼前的饭菜香。
裴玦章低垂着眼睫,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片银杏叶。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现在氛围静谧,也或许是刚刚赵姨娘的话语其实还是刺激到了裴玦章,让他竟也有几许难得的倾诉欲。
裴玦章缓缓开口道:“宋大人,你也觉得我是冷酷无情之人?”
宋昭玉:!
好啊,这是瓜田不负猹,终于让她等到这口香喷喷的瓜了!
宋昭玉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喝了口香茶,不答反问:“裴将军何出此言?”
裴将军嘴角勾起些嘲讽的笑:“她就是那个在京城里散播谣言,弄得满城风雨,我夫人.....江麓所谓的手帕交,闺中密友。”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自然就是已经躺板板了的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