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那个人能够潜藏这么长的时间,到处布置安排,只投撒饵料而不收杆,显然是要钓大鱼。
钓大鱼就不该在小鱼塘,他所图谋的应该不是某个人,说不定是在图谋整个四方界吧,用上古封印之下的异神,又或者是那一位耀眼的存在。
任谁都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故,不过子不语要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事情,顾不上这个危险因素了。
……
聚仙城城中倒是不热闹,如今四方界最热闹的地方应该是万花门的繁花城了,聚仙城是中土的中心地带,离中土的南方边界群山旁边的繁花城实在算不得近,但自聚仙城出发前往繁花城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使得聚仙城都冷清了许多。
没有中土交流会开展的日子,聚仙城还是挺冷清的,现在应该算是冷清之上的冷清,突出一个街上无人,店里没客,就连往日的小摊贩也早早收了摊子。
若不是凡人赶往其他城市要花的时间太久,聚仙城恐怕就不会有人剩下了。
凡人没办法轻易地在城市之间穿行,要么是成群结队地出发,要么是仰仗修士的手段,总之城市之外的地方对凡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去了繁花城凑热闹,还有不爱凑热闹的人、没办法凑热闹的人、不被允许凑热闹的人留了下来。
其中就有这么一位,他倒是挺喜欢凑热闹的,也有法子去凑热闹,但偏偏就是不被允许离开聚仙城。
聚仙城战家的少爷,名为战银川,为人热血,爱好打抱不平,修行方面刻苦认真,也算是小有成就,最不得了的是这位公子天生一头赤发,看起来威武霸气。
但是他从来不做欺负人的事情,走在路上还不停有人同他打招呼。
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三好青年,被老爹禁止前往繁花城凑热闹。
主要战银川想的不是凑热闹,而是觉得那样有机会见一面那一位真祁。
他当年与真祁有过一面之缘,还给真祁带了路,并且还做了在如今的战银川看来特别蠢的事情。
假如你觉得自己很蠢,那么你可以看一看这一位,见义勇为救下真祁还觉得真祁是需要帮助的弱女子的战银川.jpg
那真是光想一想就要脚趾扣地的黑历史啊,还好那件事天知地知他知真祁知,没有更多的知情人士了,否则战银川绝对要绞尽脑汁杀人灭口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有些事情最好还是忘记比较好。
但战银川不太能够遗忘那一日见到的真祁,平淡从容,优雅强大,轻描淡写地将那些家伙像虫子一般的碾死了。
没有任何慈悲,但战银川不觉得真祁是个嗜杀的人,那个人就连杀人的时候,眼中都含着淡淡的怜悯,似乎她的杀戮是为了拯救他们的灵魂一般。
自那天之后,战银川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更加刻苦的修炼,更认真地学习剑术,几乎是将成为如真祁那般的剑修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难得有机会可以去繁花城见一见自己的偶像,但战银川被禁足了,虽然还允许他走出家门,但不管他怎么恳求,都不允许他离开聚仙城。
换做从前,战银川肯定不会听从这种不痛不痒的禁令,但现在战银川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并不具备任性的权利,他也是背负了许多事情的存在。
出于安全性的考虑,他不但没法离开聚仙城,而且最好还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花家。
花家在聚仙城几个出名的修仙世家当中算是最默默无闻的那一家了,虽说但是众家参与的事情花家从不缺席,但花家并没有任何的名气,就连冒尖的人似乎也没有,平庸到寻常人根本考虑不到花家。
大隐隐于市,隐秘于聚仙城之中的隐者世家。
在父亲跟战银川说明那件秘事之前,战银川也不会意识到花家居然是如此特别的家族。
父亲跟战银川说的事情战银川从前不曾听闻过,接受起来也十分的困难,直到现在,战银川整个人还是有几分发懵,感觉自己还没睡醒。
他的感觉并不会影响事实,就算他不接受,某些事情也不会改变,事实就是那样,他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
那是一个精致的院落,还没踏入其中,战银川就能看出来了。
他踏入院中。
日影斜切过龟裂的粉墙,将爬山虎的叶片拓成满墙碧玉雕花。铜钱草在青砖缝里支起油绿的圆伞,伞盖下蜗牛新绘的银痕正被阳光烘焙,蒸腾出潮湿的苔藓气息。
井台石隙里的蕨类蜷着羽状复叶,水蜘蛛突然掠过倒映蓝天的那面圆镜,把云影搅成丝絮。
西窗支起的竹帘漏下梳齿状的光栅,藤花垂落的紫穗在穿堂风里轻摆,将浮尘勾勒成游动的金线。
南檐铁马忽然轻颤,原是白蝴蝶撞碎了葫芦架下的光柱,惊得满架黄花将花粉抖落在陶缸浮萍间,漾起几星翡翠色的涟漪。
在那如画一般的美景之中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令战银川的心漏跳了一拍。
女子立在树影交叠处,烟青襦裙被清风掀起云纹,发间玉簪坠着的明珠随风轻晃,竟比檐前那盏琉璃宫灯还要通透三分。
她左眉梢缀着颗朱砂痣,恰似工笔牡丹将绽未绽时笔锋一抖溅落的丹砂。这原是画中瑕疵,偏生在她玉雕般的面容上化作点睛之笔,倒像月魄被顽皮的星子咬了口,反添三分灵动。
最妙是那双眼,都说秋水为神,可秋水终究太凉。
她的眸光却像江南梅雨季的晨雾,裹着未醒的栀子香,温温柔柔漫过来,连青石缝里新发的苔藓都要醉得蜷起叶尖。
忽而垂睫一笑,鸦羽在瓷白的颊上投下淡淡阴翳,恍若暮春时节被风揉碎的梨花影。
廊下铜铃轻响,她抬手将一缕散发别至耳后。皓腕转侧间,羊脂玉镯与银丝缠枝镯相撞,泠泠如碎冰落盏。
“你迟到了。”
绛唇轻启,却是没有责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