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的意思,让常威从关闸大摇大摆的过去。
直到七十年代末港岛对于大陆过来的人是没有审核检查的,只要去了就能落户,期间也曾有过临时暂停这一政策,实施“即捕即遣”,直到最后施行“抵垒”。
抵垒,非法入境者如果能躲过边界拦截,进入市区得到居住场所,或与亲人见面,都可以在港岛定居,被拦截者则遣返内地。
常威思前想后,拒绝了李老头的好意。
他如果正常过关,身份肯定藏不住。
一个调查部的人赴港,身边只怕都是港岛的007。
为了方便行动,他决定偷偷过去。
当然,游泳就夸张了点,那只是他故意吓唬姜红霞的说辞,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找条机动船深夜潜入。
朝鲜刚打完没几年,港岛现在担惊受怕解放军过去,边界上哪敢挑衅?
这些日子常威去见过一次蓝小洁,便不再出门,日常除了强化训练四大法王之外,就是不停的从调查部要武器,要资料。
要不是李老头首肯,羊城调查局都以为常威准备进攻港岛。
他连重机枪和迫击炮都准备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具体想干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是时候让港城的差佬们学会一个新名词。
大圈仔!
他就没找李老头要经费,一切都准备自给自足。
港岛的金融业刚刚起步,他对六十年代港股的理解全部来自丁蟹父子,那还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如今大抵是玩不起的。
股市这玩意太玄乎。
你以为它行的时候,它突然就不行了,你以为它不行的时候,它就真的不行了。
所以,常威准备玩点传统行业。
4月21日,农历三月十四,谷雨。
宜:开业,求财,安葬。
五点稍过,天刚朦朦亮,海边的天光在水面反射虚影,泛着浅浅的海水蓝,浪打沙滩的声音,给人一种清冷寂寥的感觉。
常威等五人从小舟跳下来,对着冲锋舟上的同志挥了挥手。
操舟的战士起身,默默敬了个军礼,转身把冲锋舟驶入晨光笼罩的海洋。
“从现在开始,忘记我们的职业和身份。”常威把手枪插在腰上,又掏出一把塞到裤腿里。
他的眼珠子狡黠的转动着,用旁人无法理解的恶趣味吩咐道:“你们要喊我大哥,我姓陈,叫做陈浩南,你们也可以喊我南哥。”
说完,他指着姬晓望道:“你的诨名叫做山基。”
姬晓望抠了抠头,倒是没有反对,只是不解道:“组长......南哥,是哪两个字?”
常威便解释道:“山是井冈山的山,基是基层的基。”
好正能量的诨名!
他又看向邬继茂,想着古惑仔剩下几个货要么名字过不了审核,要么死的太惨,他没看过漫画,便以电影为准,“你最能打,就叫太子吧。”
邬继茂就很高兴,连忙把姜红霞拉过来,“组......南哥,她呢,她呢?”
“十三妹。”
“来福呢?”
“来福比较稳重,就叫韩宾吧。”
“稳重和韩宾有什么关系吗?”
“......”
未来震动世界的洪兴慈善总社就在港岛一处不知名的海滩边草草创立。
......
你们想想,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这句耳熟能详的台词,大概就是胖子眼下的真实写照。
当然,他带的是别人的老婆,吃的也只有海鲜。
原本以看日出为理由,好不容易把女人给“骗”了出来,两人刚开始交流,车窗就被敲响。
他摇下玻璃,刚准备骂人,就看见四个男人凶神恶煞般,个个手里还拿着枪。
事情就这么突然。
“大佬......”胖子两手提着裤子,用着蹩脚的国语苦苦哀求着,期望对方能留下自己的一条命。
他把女人往前推了推,“大佬,这个女人孝敬你们啦,你们刚刚上岸,正好去去湿气。”
姜红霞跑过来,气呼呼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呵斥道:“你钥匙呢?”
胖子被扇的七荤八素,迷糊间听见女人骂他“你要死了”,吓的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常威等人在港岛的开张,莫名充斥着喜感。
他们当然不会无故杀人,常威从他身上找到车钥匙和钱包,用拿枪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借你的车用用,一会自己去油麻地警署门口拿,没问题吧?至于这点钱......”
“大佬初来乍到,算是我的孝敬。”胖子连忙抢过话。
“懂事。”常威把一叠宽大的港纸卷巴卷巴塞进裤兜,又瞟了眼摔倒在地上哭兮兮的女人,小声道:“她是不是约你一会去酒店?小心点,那是仙人跳。”
胖子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女人,再对上常威真诚的小脸,咬了咬牙,感激道:“大佬,谢谢嗷。”
59年的港城,整体领先内地至少十年。
“哇,好多霓虹灯啊!”
“街上好多汽车。”
“组......南哥,这个反方向的车你开的惯吗?”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人好黑,比邬继茂......比太子还黑。”
姜红霞快速抛开抢劫后的“罪恶感”,手舞足蹈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稀奇。
建筑,霓虹灯,汽车什么的,沪上和羊城也有,并不比港城逊色多少,但是要说黑人,那是真的头一次见。
常威没理会他们的感叹,正在一手控车,一手看地图。
大概两个小时后,车被丢弃在油麻地警署不远处的巷子口,五人下车步行,由常威带路继续向南走。
一切都很平常,现在港城半数都是逃来的人,他们丝毫不起眼。
“刚才那个民警说的是山东话。”姜红霞纳闷了一下,看向常威,“这里的民警都是从山东来的吗?”
“喊警察,或者差人。”常威没空解释港岛的山东警察起源,看看四周,走入一家士多店问路。
过了会他拿着两包烟出来丢给李来福,一路东拐西转,最后停在一处别墅前。
直到夜半时分,别墅外车灯闪亮,一个中等身材油头粉面的男子从后排下来,喊了句,“听日我唔使返工,唔使嚟接我。”
司机应了一声,看到别墅大门打开,男子走了进去,便坐回去驾车离开。
男人刚踏进大门,就被一把手枪顶住脑袋。
他到底是见惯风浪的,很快稳住心神观察环境,灯火通明的大厅沙发上,老婆和佣人正在瑟瑟发抖。
持枪人脸上蒙着张花花绿绿的三角巾,笑嘻嘻道:“吕...雷探长,你家旺财见到我也不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