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曹斌领着队里四个小伙子,局促地跟汪淼站一起,“没忍住,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
范世谙看面前那个目光躲闪的人,额上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不让他扎揪,他就往别人头上扎。
就连板寸头也没放过,要不细看,还找不到头发,都被彩色皮筋掩盖。
几个大老爷们变成了大老娘们,还一个劲为他开脱。
“妙妙不愿意,都是我们要求的。”
曹斌义气,省略了汪淼软磨硬泡的过程。
一个六岁的女娃娃能有什么坏心思。
“曹队…”范世谙欲言又止。
算了,当事人被汪淼当猴玩,都不生气,他有什么好气的。
他脸上怒意全消,脸色趋于平和,“曹队,我保证不骂他,孩子嘛,有什么坏心思。”
总归不是用在他身上。
“天色也不早,曹队,也该整理整理,回去休息了。”
“那我们走了。”曹斌见他确实不像是打孩子的样子,领四个队友往外走,出了门口,还不忘叮嘱,“妙妙啊,被人打了,一定要报警啊。”
“老大。”
人一走,罗莉就跑到汪淼跟前,“那个苏满,我查到她的全部信息了。”
眼看范世谙将目光投到她身上,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示意汪淼赶紧离开他的视线。
“都查到些什么了?”
范世谙跟上罗莉引领的脚步,来到电脑前。
映入眼帘是苏满的证件照,黑色披肩长发,一黑一红两只眼睛,注视前方,抿嘴笑。看起来灵动又文静,宛若天使坠落人间。
跟现在市侩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满,h市人,今年30岁,就读于h市艺术学院,优秀毕业生毕业。”
“其父母原是h市着名企业家,2012年的时候,因企业经营不善,宣布破产。”
“债务于2017年还清,那时正值苏满大学毕业。”
罗莉简单介绍苏满后,拉出了另一个名单。
“她的异瞳是先天形成,老大,你推断的没错。这是她出生时医生的检查单。”
“左眼颜色异常,并没有为她带来诸如视力、听力的缺陷。”
“不过…”
罗莉停顿了下,又拉出一张图片。
不对,是多张图片拼成的图片。
“因为眼睛颜色跟平常人区别太大,苏满从上学到出社会,这一路过的都不算平顺。”
图片上,是罗莉从网上搜罗整理,关于苏满从小学到大学的同班同学,画或写的带有辱骂性质的片段。
背着她尚且如此,当着她面,恐怕也是受了不少风言风语。
罗莉又调出了一张照片,苏满各个阶段的毕业照,眼睛跟常人无异。
看得出来,她极力在学校隐藏自己。
不过,也能想到,那些异样的目光,并未停止。
范世谙示意罗莉起身,他调出两张图片,将它们摆在一起。
一张选自各阶段的毕业照,一张则是她现在身份证上的照片。
“是什么?导致她正视自己的‘缺陷’?”
人,一辈子,如果不是中间突然起了变化,都会顺着预想的轨迹走下去。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突破舒适区。
“老大,让让。”
罗莉坐回位置,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了一份死亡证明。
是苏满母亲的。
时间在她办理身份证前。
“是不是因为她母亲的死,让她突然感悟到生命的意义?”
不管因为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苏满的生平经历,跟三个死者间没有重叠。
唯一巧合的是,她现在租用赖艺芬的房子谋生。
“这个是什么?”
汪淼指隐在角落的图片—一个厂区。
罗莉调出图片:小满菌业有限公司。
她看一眼之前自己做的备注,“这个是苏满父亲破产后创办的,主营各种可食用菌种,生意还不错。”
“哦…”汪淼舔嘴唇,“听起来就很鲜美。”
“有问题吗?”范世谙问盯着电脑屏幕看的汪淼。
以他对汪淼的了解,他不会无的放矢。
“没有啊。”汪淼揉肚子,“叫我叔叔,我饿了。”
不过,他现在是汪妙,孩子思维发散。
范世谙叹一口气,道,“今天就先到这,一起去吃个夜宵。”
吃完夜宵后,已是凌晨12点,范世谙背上已经断电睡着的汪淼进酒店。
“老大,妙妙和我睡吧。”罗莉按下电梯,“6岁的小姑娘有性别意识了。”
光洁的电梯,能清楚看到罗莉坦然的脸,她真的没有想占汪淼便宜,只是考虑该怎么跟一个6岁的女孩相处而已。
可换做他,无论汪淼切换成什么人格,他私心里只认汪淼。
另两个人格,他一直只觉得他们是附属品,总有一天,汪淼会将他们整合或隐藏。
“老大?”
门开,罗莉疑惑地看没有应声的范世谙。
“不了。”他将汪淼往上背了背,“第一次和这个人格过夜,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嗨。”罗莉懊恼轻拍自己脑袋,“忘了,这是汪淼的身体。”
“那老大,晚安。”
闹了个乌龙,她尴尬地拉上史泰往房间跑。
他们两人的房间在反方向。
“你也不提醒我?”罗莉锤一拳史泰,“刚才多难为情。”
“我不是一时也没转过弯嘛。”史泰低声应和她的话,“我一心只想着,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房里睡,怕不怕了。”
“都怪曹队,让妙妙绑了一晚上小揪揪,不然我不至于分不清,以前我分得清的。”
“是啊,奇怪了,现在…”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范世谙刷开门卡,将汪淼安置在床上后,再折返回去关门。
就着晕黄的灯,他看一眼已经睡得发出细微鼾声的人,走到床边的沙发上,躺下。
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
不过,他可不想在尖叫中醒来。
跑了一天,实在太累,范世谙闭上眼睛,也跟着睡着。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鼾声。
“痛,妈妈,救我。”
啜泣声突兀地在房里响起。
已经睡熟的范世谙睁开眼。
只不到一秒愣神,他就将目光投在床上那个睡不老实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