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水僵了一瞬，道：“楚师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河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事情如何。”
那冷刀尖，还是抵在尹洛水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颈，快要碰触到那开了刃的刀锋，就差一点距离，险险快要擦到。
尹洛水笑道：“这可不至于动刀动枪的。”说完后，一只手拂过那脖颈前的剑尖，将剑往下低了低。而另一只藏在袖口的手，悄悄地运起身法来。
“我还是劝师伯不要乱动，”楚清河沉声道，“我既然在这蹲你，便是有了把握，要是师伯再乱动的话，伤到师伯可就不好了。”
尹洛水闻言，道：“沈师兄手下弟子，还有这般能耐了？”
“但我观你，也不过就是个初入门派没多久的弟子，金丹期只要肯吃苦，人人都能到达。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你想拦我？可没门。”
话音落下，尹洛水将一道符纸打出，伴随着凌厉的灵气，向楚清河打来。
楚清河持着剑一挽手臂，脚步一侧，躲过了那袭来的符文。
而后，将灵力继续灌注于那长剑之中，随着嗡鸣声持续响起，而后，尹洛水又是一道符文打来，明显带了股狠劲，周围风声喧嚣，树叶被这道符文激得簌簌而动。尹洛水出手迅速，似乎是想要下狠手。
这道符文比对之前的符文，金光四露，灵气强势太多。直往楚清河筋脉上打去，似乎是想要制止住他的行动。
楚清河只得往后退去几步，剑尖对上符文，二者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那符文竟然有如塑上一层金刚罩，与冷冽剑尖相撞，竟然未曾粉碎，而是与之相持不下。
尹洛水得了空，又将另外一只手，对着符文注入灵力，一瞬间，几道符文相互叠加，加上那盛烈灵气加持，竟是要压下剑尖，眼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楚清河持剑的手略微颤抖。
而尹洛水指引的符文，得了生命般，开始向前施压，楚清河勉强注入的灵力，却是不能够与之匹敌。
剑身呈现倒塌样式的往自己这边倒来。
只能说，不愧是元婴期的长老么。实力确实强悍。
再这样纠缠下去，怕是会让尹洛水逃了去，而现在，只能依靠那清心咒诀。而他之所以敢，也是因为师父所教他的诀术。
真正的威力他还不知道，但是，事已至此，不做也得做。他既然来了，就没怕过。
照着沈驰教他的，记忆之中的模样，楚清河默念口诀，同时开始施起招式来。
尹洛水微微皱眉，道：“你…… ”
而后瞳孔猛的一缩，睁大了眼皮：“沈师……”
最后一个字话到嘴边，便停了声音。
沈驰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放轻松，还记得那日我怎么教你的吗？用心去感受丹田流转。”
快速结招完毕，丹田一阵灵气暖意流动，与之前沈驰教与他的，没什么差别。
尹洛水连连向后退去。符文正在运转，突然间收回。倒是使她受到反噬，捂住了自己的手臂。外面套着的紫色纱衣垂落一截。
楚清河讶异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俩人之前竟然都没发现沈驰出现。
沈驰道：“担心你。我来没多久，凑巧看到你们二人交战，便在一旁等待了会。”
“这咒诀只要不使用，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或是反噬。之后我来吧。”沈驰道。
尹洛水似乎明白了什么，怒道：“沈驰，你教他了什么？”
沈驰道：“清心咒而已。”
“好啊，我是一直没看出来，你这些年来练成了这咒诀，可从没对外人教授半分，连掌门师兄都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
“怎么，这徒弟很是得你心意？”尹洛水道。
沈驰冷声道：“你做了这些事，与魔界勾结，还有脸说这些，还有脸提师兄？”
尹洛水狠狠擦下额角落下的汗珠，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你们是不想让我走是吗？我今天必须走。”尹洛水狠狠道。
看样子是魔界来人接应她了。
尹洛水再次施起符，金光大盛，似乎是想要鱼死网破。
沈驰怎会让她如意。
“念在你是曾经同门的份上，我会留你一命。你不能走，直到证据出现前，你没有摆脱嫌疑身份前。”
沈驰心里，好像还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些事来。
沈驰将折扇挥出，看着尹洛水，一字一句道。
尹洛水笑了，却是有些凄惨：“怎么，曾经同门也要兵戈相向了。”
尹洛水是与沈驰差不多时间入门，便是从小到大的，与那些长老一样胜如亲人般存在的关系。
尹洛水道：“嫌疑身份，我摆脱不了的，所以，我必须走，不会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驰道。
想要回答。一个解释。
没有回应。而是符文自他耳边呼啸过，激起一阵强风。尹洛水捂着手臂，承受着反噬带来的痛苦。
沈驰垂下眼，折扇灵力澎湃，激起树林簌簌响声。
这里算是偏僻，距离傍晚已经很远，月光倾泻。就算战斗，也基本不会有弟子过来探查。
随着折扇步步紧逼，却每次在伤到要害处时候，悄然避开。尹洛水手臂被划出几道痕迹，血，顺着臂膀流下。
尹洛水连连败退，符文也随之黯淡无光，随着最后一道符文被毁。尹洛水力竭，瘫在了地上。痛苦地吐气。
“你把原因说出来。我不会害你。师妹。”沈驰道。
“说和不说，有什么必要了吗？”尹洛水擦了下嘴角鲜血，笑吟吟道。
楚清河道：“尹师伯，你还是说吧。我也不信你会做这样的事。”
尹洛水道：“我说了，你们放了我。”
“我就这一个要求。”
尹洛水将一截尖木棍对向自己。
“…好。我答应你。”沈驰道。
楚清河道：“我来问吧。”
深呼吸一口气。
“你接近沈驰，除了想进地牢，制造障眼的事物线索，遮掩楼烟逃跑是你做的手笔。”
“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幻境一事，和异乱弟子一事，也与你有关联吗？”
尹洛水道：“是我做的，我也需要沈驰。而这三件事情，都与我有些联系。”
没想到尹洛水承认的这么爽快。沈驰捏紧了手，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
楚清河覆上沈驰的手。继续道。
“接近他，是利用他？他可是你的师兄。关心你的师兄啊。算亲人了吧？”
“他们不想同你这么快讲到明面上，毕竟你是他们的师妹，没有证据，但是当众将你当作嫌犯抓捕，又太过伤情感。”
“可你又做了什么？与魔界勾结在一起？”
尹洛水低下头，捂着脸，只是道：“灵气衰竭。”
灵气衰竭。
四个字。
仿若说了什么，楚清河只觉得脑门一阵轰然。
那本书上，也有灵气衰竭的记录，是造成神凰鸟出现的原因，可能也是让神凰鸟陨落的原因。
尹洛水道：“灵气衰竭，我比任何人了解得都要早。灵草的衰败，账户上越来越多的灵草资金。”
“它的危害，会威胁到人界的存在！现在只是开头，刚开始衰竭而已！之后会一直衰落直到灵力不复存在！这事不明显吗，我都知道了！”
“而我又巧合下，知道那魔界，有至宝，可以解决危机，让灵气再次复苏。”
“这些，都在那藏书阁的密室内能够查到，我不小心掉落进去，才知道有这里。”
“当然，至宝的开启，还需要灵力强大者的帮助。”
“密室？连掌门师兄都不知道有这地方。”沈驰茫然道。
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神凰鸟让他保护沈驰的原因，难道是这个。
若是沈驰出了差错，整个人间灵气衰竭无法回转，世界秩序再次混乱回到数百年以前。
只是，为什么一定是沈驰？
“可我身为名门正派，无法去魔界，我要怎么做？我只能假意背叛，投靠他们！那时候你们都在忙着应付魔界结界的破碎。只有那废柴季文山在。可我本来想之后告知你们，没想到被他们怀疑，给我种了蛊，我必须按他们要求来。
摆在我面前的路，要么死，要么搏一搏，成为心腹拿到至宝。”
尹洛水将右半截手臂伸开来，那上面有一道醒目的印记，是蛊虫的痕迹。
沈驰似乎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道：“对不起。疼吗？”
尹洛水摇头：“早就没事了。”
“你不必自责，当时情况紧急，你们连夜去修补结界情有可原，那灵气衰竭本来就是可以缓一缓解决。只是怪我一时心急，怪我自己。”
是啊。现在灵气衰竭，闭眼想都知道，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修士可是全靠灵气来修炼啊。只是现在不明显，刚刚开始而已。
而保护人间的修炼者无法修炼，结界会破碎，魔界势必会攻打进来。到时，一片生灵涂炭。
沈驰道：“尹洛水，你就这么喜欢把人蒙在鼓里？”
尹洛水攥紧衣袖道：“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了，间接造成弟子死亡，我不是主谋，也是帮凶，那些死在幻境中的弟子，还有内院被蛊毒侵袭的弟子。我还…救了手下草菅数人的的楼烟。”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我本来想快回去魔界的时候，告知你们藏书阁密室的。可现在你们就能知道了。”
“都太晚了，真的都太晚了，我回不去了。”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我想应该是我。是我性子不好，太好强，太冲动了。没有计较过得失。”
“我走上了这条路，我就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是你的师妹了。以后也，再也没有尹长老。”
“我会把那处密室地方告知你们，具体的那里都有详细描写。要小心机关。”
尹洛水颤巍巍扶着树干起身，擦了把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水。
“你的亲传弟子，可…参与进来？”楚清河心头莫名难受。
“我们问过了，”沈驰道，“燕晴波被她保护得好，并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规矩做了内门弟子。”
沈驰闭了闭眼，道。
“我会放你走。但是之后，再见面的话，我会履行自己义务，将你捉拿。至宝，我自会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