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东拉西扯，姜晚确实要被地浊吃掉了。
浓重昏黑的魔气霎时席卷过来，地浊立刻被魔气绞散，化成一阵轻飘飘的灰烬，她身上的冰凉粘腻感瞬间消失，整个过程都不超过五秒钟。
她：……
大魔头就是大魔头，对她来说致命的妖魔，对言酌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掉的小垃圾。
……那他还逼问她这么久？要救不救的样子拉扯好半天，是不是闲得无聊故意捉弄她？
差点就把她小命玩没了。
好一会，她才垂着头干巴巴地道了句谢。
也只是句谢谢，客套又疏远。
言酌心想，他刚才都暗示夫妻关系了，话说得这么明显，魔种和凡人之间的沟通又不存在障碍，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回溯后，姜晚会不喜欢他。
天定良缘，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会因为回溯而断开姻缘？
林子前面传来人群的脚步声说话声，那些被窃珠鬼偷了首饰的游人找进来了，言酌再想开口的话被人声打断，只好和她一路无言地往外走。
有个女子挽着丈夫的胳膊进来，两人都很害怕，不敢往前，男的说要不算了，回去再买新的，女的娇气嗔怪道，“夫君，那可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怎么能丢呢！”
“夫君，你是不是害怕了？”
“夫君，你可一定要为我把那珠钗找回来呀！”
“夫君……”
一声声娇滴滴的“夫君”，把姜晚喊得晕头转向。
这谁听了不迷糊？
她又想起刚刚言酌一直逼问她，他们是什么关系，最后竟然给了个夫妻关系，似乎是一定要从她嘴里听见这声“夫君”。
这……
“你是不是很少来凡间？”
两人相顾无言一路，她冷不丁冒出这句，言酌挑眉，不明所以。
“你……懂什么是夫妻么？”她又问道。
言酌：？
她依旧是用窝窝囊囊的语气问他，眼里异常真诚，言酌觉得，下一秒姜晚真的会给他解释什么才是夫妻。
他声音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懂什么是夫妻？”
“啊？你懂么？你真的懂么？”
她语气惊讶，回头看了眼走进林子深处的年轻夫妻，又扭过头，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以为你是听那女子一直喊夫君，觉得她喊得很好听，所以也想让我叫你夫君。”
言酌：……
他气得笑出声。
她还自顾自给他认真解释，“但是这个称呼不能随便乱叫的，你不常来凡间你不懂，不是随便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就能凑在一起，结为夫妻，得是……”
“我现在真想把你脑袋掀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
他脚步一顿，心思郁结，闷得像是往他心上压了块大石头，不对，是压了座山。
言酌完全没了再往上爬的心情，于是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也扯了回来，势必要在这山道上跟她把这件事拉扯清楚。
他面色冰冷，语气更冷，扣着她的手腕只是微微用力，就已经让她手腕发痛了。
“姜晚，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随便抓个女的，逼她喊我夫君的人？”
姜晚：……你不是么？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不就是逼她喊你夫君么？
兄弟，追女生不是你这么追的。
她被言酌骤冷的气场给吓住了，眼神无辜，对上他质问凌厉的眼神，她的小心脏直发颤，默默低头垂下了眼。
“不是，您的形象非常光辉伟大，绝对不会强迫别人做事。”
“……”
拍马屁的废话，姜晚啊姜晚！他在心里气得想揪着她的衣领，把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晃匀了！
言酌在心里深呼吸好几口，沉在夜色里的神情相当难看，好一会才松开她的手腕，耐着性子问她，“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
“您是非常杰出非常厉害的领导者，您……”
“……够了。”
他真是受够了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言酌呼吸起伏不稳，停顿好一会，在心里做完心理建设，抬手在空中画出一道泛着红光的符文。
“这符咒不会伤害你，只是会让你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是，不能撒谎。”
姜晚：？
“抱歉，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嘴上说着抱歉，还是把那道浮在半空中的咒文，推到了她的额头上。
红光贴上她的肌肤就消失不见，下一秒，她控制不住地郁闷开口，“道歉有什么用？符咒都贴了，你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么？”
她：……
言酌：……
这才是她的真心话。
她吓得立刻抿紧嘴，还不放心地两只手都捂上了嘴，却被窜出来的两缕魔气绑住手腕，背到身后。
她就像被班主任审问的倒霉蛋学生！
言酌盯着她的眼，目光灼灼，映着期待，“姜晚，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杀人如麻，暴戾凶残，一言不合就会杀了我，吃了我，还是从下肢开始吃，死都不让人死个痛快的大魔头，开了挂一样的终极反派，究极大boss！”
她没有哪一刻这么痛恨自己不是哑巴！
完了，她心想，以言酌的暴躁脾气和凶残性格，她今天指定要被吃得只剩个脑袋瓜了。
言酌左眼皮狂跳，“……没了？”
“没了。”
言酌：……
“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瞬间瞪大眼，惊恐道，“妈耶！我喜欢你？我敢喜欢你？我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最好赶紧回到现代，我嫌命长了拿命喜欢你呀？”
言酌：……
诡异的静默中，她就看着言酌脑袋上窜出怪异的火苗，她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完了完了，这可真是火冒三丈啊！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吓人，我每天跟你在一起都提心吊胆，你能不能自己去梁州，放我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呀？”
言酌：……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些话，但真正直面姜晚对他的畏惧和嫌弃后，他还是受不了。
他心里似有一团烈火在烧，烧得他四肢百骸都沸腾难熬，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更多的还是难以接受的痛苦。
言酌周身魔气失控得厉害，昏黑的魔气翻涌膨胀，像是随时能把她吞噬的巨兽。
她吓得眼角都渗出点泪意，眸光闪烁，惨得可怜，就听言酌拧起眉，眼眸里难得显出受伤的黯然，沉着嗓子问道。
“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一点你动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