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昭帝虽感念于儿时同南宫懿的过往,但他也明白,那些他所放在心中的事情,于她,早已忘却。
既然他想将皇后之位赠她,却并不如她所愿,那他也并不会再强人所难。
锦昭帝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明明那个人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可世殊事异,她就是变了。
一直以来,他所以为的爱护都必然化为乌有,这种失意,是悄无声息又无可奈何的。
就像流逝的时光,终究是不会再回来。
那个记忆里无力卑微的少年和巧言善辩的少女,只能变成一种念想,永远封存于心底。
但这种面对时光流逝,世事变化所带来的失意感,是没有人能免俗的,贵为君王,亦是如此。
与平凡普通的落魄之人的失意不同,锦昭帝的失意注定只能占据他一个夜晚的心情。
没了南宫懿,他还有大好河山,还有无尽美人。
只是他知道,从此,他再也寻不见心底里那个勇敢站出来,说要保护他的少女了。
闭月争辉楼的二楼雅间,南宫懿正在和春华商量着如何打扮自己。
“春华,这裙子是不是少了点布料啊?”南宫懿望着特意让春华按照楼里最受欢迎的舞娘平日的行头购置的衣裙。
今夜,她必须一举成功,要不然她体内的蛊虫可等不了太久了。
本以为给李公子送张纸条,应该逃不过锦昭帝手下的监视。
依照她对锦昭帝的了解,还以为他会像以前在宫里那样,下一秒就破门而入,直接对她……
可是让南宫懿没想到的是,不仅李公子那边送去的纸条石沉大海毫无动静,最该有动静的锦昭帝竟然也忙得不见踪影。
难道是她失策了?
不见锦昭帝的动静,南宫懿决定破釜沉舟,今夜先上才艺,诱之。
于是乎,南宫懿在今日太阳尚未落山之时便早早地用完了晚膳,并让其他侍女们全都退下休息去了,只留下了春华一人在旁侍候着。
她们二人一同望向刚刚送来的那一摞崭新的衣裙,趁着锦昭帝今晚还未到来之前,赶紧上身试穿比划一下。
由于时间紧迫,此次所选衣物基本上都是现成的成品服饰,如果担心大小不合适那就只能多挑选几套备用了。
毕竟,万一其中有一两套穿上身后显得过于紧绷或者过于宽松,那可就麻烦大了。
因此,春华和南宫懿两人都十分谨慎小心,仔细地挑选着每一件衣服,力求选出最合身、最能展现出南宫懿美丽动人风采的那一套。
“娘子,这衣裙就是这般的,上次我去舞楼看过了,肖娘子穿的就是这一套,底下喝彩的人可多了。”
春华一边说着,一边凭着记忆里面肖娘子上次穿这舞裙的模样帮南宫懿往身上穿。
“你竟然还去舞楼看过啦,可惜了,我之前真是太勤勉了,来这儿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好好逛过。”
南宫懿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毫无遮蔽物的肩膀以及腹部,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递而来。
她不禁感叹道:“这衣料还真是奇妙无比,竟然如此清凉舒适!”
然而,正当她沉醉于这种独特的体验时,内心深处却涌起一丝不安。
稍微动弹一下身体,便能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有丝丝凉风正悄然吹拂过那些本不应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凉意。
这股凉意如同一股微弱的电流,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警惕。
“春华,这里真的不穿点什么吗?”南宫懿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身上的触感。
只见她双手垂下,交叉并拢于身前,正好遮挡于小腹处,那里是由两条交叉交叠的绸带遮掩着,绸带于腿侧自然垂下,飘逸异常。
而衣裙上半部分,是三朵绚丽的绸花,遮住身前,仅仅由两根不起眼的细细绸带系在脖子后面。
“娘子,你看这衣服已经是不能再少一分,若是你在里面再添一件,不是很显眼吗?”春华回忆着上次所见肖娘子的舞姿。
只觉得那衣裳和舞姿浑然天成,站在台下,只觉得肖娘子是这飞落人间的美丽蝴蝶一般。
“确实再添任何都显得很突兀。”南宫懿感受着虽然穿着衣服但是好像没穿的感觉。
这件衣服真是将穿衣之人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南宫懿小心翼翼地转了转身子,让春华在一边仔细看着。
“娘子放心,春华仔细看过了,很合身。那几件衣裙都有些过于宽大了,就这件最合身。”
春华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他几件收拢起来,如今南宫懿身上穿的这件,因为只是遮掩重要部位,故而衣着的效果比较随穿衣者的身形。
“好吧,反正也只有我们二人,这件就这件吧。”南宫懿穿着衣裙,走动走动,适应着衣裙的触感。
南宫懿也学过舞蹈,不过都是一些锦都大家闺秀之间时兴的那几个简单舞姿,端庄有余,性感不足。
穿着这衣裳,南宫懿凭着记忆舞动了几下,只觉得没了锦都那些规矩衣裙的限制,更自由了许多。
春华服侍着南宫懿穿好衣裙便退下了,南宫懿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只觉得今夜月色朦胧,甚是好看。
南宫懿一边等着锦昭帝,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闭月争辉楼下路过的行人。
回忆起过去,之前虽然身为锦昭帝的贵妃,竟然没有一次像这般老老实实地等着锦昭帝的临幸。
南宫懿一边想着体内的蛊虫终于有望离体了,一边又有些期待锦昭帝看见她穿成这样的表情。
其实,锦昭帝那日告知她,他们二人曾经幼时的过往交集,南宫懿只觉得那些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毫无真实感可言。
毕竟,在南宫府的那三年,锦昭帝可是时不时就半夜上门摸入她的房间,将她一顿捆绑欺负。
她才不会真信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锦昭帝所说的爱意。
就算她不是谁人的替身,她也并不信,因为幼时替锦昭帝挡鞭子,就能被锦昭帝心心念念上。
或者说,她从来就不相信这世间的情情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