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发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混沌,它千年的修为也在此刻慢慢消散。
它陷入了一场噩梦,梦中它见到了许多人。
他们都是被它夺舍身躯的人。
那些人的灵魂撕扯着它,吞噬着它的力量,像从前它对他们做的那样。
痛苦与绝望的那一刻,生的可贵,让它改变了主意。
它不想死。
只要能活下去,让它做什么它都愿意。
“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放过我!”
它的悔恨并未让痛苦减少一分一毫。
“你不是神明吗!为何连一丝生机都不愿给我!你这样做怎能配得上‘神’的身份!”
便是上界的那群神仙,也不会赶尽杀绝,而是惩罚百年千年,或者将功抵罪。
江绾卿身为神明,不应该如他们一般……
心魔今日遇上的若是其他人,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但谁让它遇上的是江绾卿呢。
“或许旧日神族,却如你口中所言。悲悯众生,救苦救难,视万物生灵为一体,绝不会妄下杀念,赶尽杀绝。”
“不过……旧神的时代已经消逝。”
“飞升的那一刻起,神族该是如何,便由我来定。”
于战场飞升,斩杀众魔的江绾卿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良善的神明,她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留下后患的习惯。
爱恨分明,是非曲直的标准,早在她穿书前便已经定下,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身为新时代良好青年,决不能成为广大网友最厌恶的圣母!
所以在江绾卿的眼中,不论是心魔或是魔族,或是其他人,只要触到了她那条道德底线,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她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众生平等,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放了心魔。
心魔的声音与气息渐渐消失。
新日从地平线升起,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洒下一片暗红。她的身影沐浴在曦光之中,似真似幻,随后跟随这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
……
裴寂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踏云兽圆滚滚的头从一旁冒出来,两只爪子像踩奶似得在他胳膊上踩来踩去。
“呼呼呼!”
踏云兽的呼噜声里夹杂着兴奋,身后的那条尾巴摇啊摇的,随后蹦下床在裴寂床前转了几个圈。
锦鲤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液体走进来,见裴寂从床上撑起身子,惊喜地说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醒了就不用喝这碗药汤了。
黑乎乎,苦兮兮的药汤,锦鲤一百万个不喜欢。
有次一个小妖不想喝药,便将药汤瞒着族里的妖医洒进了它游水的小溪里。
那股子苦味污染了整片小溪,难受了他好几天。以至于之后每次看别人喝药的时候,锦鲤都会感同身受,那股苦掉舌头的感觉一直围绕着他。
幸好不用喝药了。
“你先歇着,我去告诉族长和上神这个好消息!”
“上神现在……”
锦鲤跑的飞快,像是嗖的一下游走了,根本没有给裴寂询问的机会。
算了,还是别问了。
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裴寂沉下了眸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披散在身后的墨发与苍白的脸色让他此刻看起来十分脆弱。
踏云兽在裴寂的照料下已经学会了自食其力,根本不用别人伸手去抱,自己便能找到办法爬到裴寂的怀里。
它两只前爪扒床,两只后爪蹬地。
拖着愈发圆润的身子登上了床,熟练程度一看平时就没少爬。
它挤着脑袋钻进裴寂的怀里,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个球,在裴寂怀中安稳地睡了过去。
幼崽需要充足的睡眠,如今裴寂终于醒了过来,它也终于能放心睡觉了。
从出生前就在裴寂怀里待着,如今虽然已经长成了个大毛球也是只有在裴寂怀里睡才安稳。
裴寂怀中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往上抱了抱,让踏云兽不至于掉下去。
触摸着踏云兽柔软的毛,裴寂这才回过了神。
踏云兽又重了,看来最近没少喝奶。
他记得,在梦中他便与踏云兽守在帝都的皇城中,等待阿卿归家。
如现在一样,只不过。
他忽然发觉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同心结。”
……
此刻妖界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青鸾向巫曜与江绾卿大概说了明一下现在的情况,来的是天族与古月族的人。
“他们想要妖族交出打伤天族太子的人,另外要妖族去修缮被毁坏的宫殿。他们天族简直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青鸾说这话的时候,气的发抖,头上的羽毛发饰一晃一晃的仿佛也被气的不轻。
她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巫曜与青鸾的立场是相同的,这件事本就是天族故意找茬。
天族兜兜转转,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们妖族俯首称臣,为他所用罢了。
巫曜他沉声道:“看来是这百年的安稳日子,他们过够了。”
敬他一声天尊,还真当自己是四海八荒的主人,有一手遮天的能力。
青鸾眼中已经有了战意,她问道:“族长,那古月族该如何?”
古月族与妖族本无交集,两族也并无太多来往。
妖族只知道,在神族陨落之前,古月族一直以来都以神明为尊。
只是不知现在,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江绾卿身上的戾气还未彻底消散,她抬眼见那堵在妖界入口处的不速之客,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既然想要抓我这个真凶,那便去见一见。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