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们陛下此刻正在上朝,照顾踏云兽的任务便落到了她们这些侍女的身上。
踏云兽还没有醒过来,她们便都候着,只不过她们虽然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但是现在每个人都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那只干净漂亮的妖怪的幼崽。
她们没有见过真正的妖,只在话本子或者说书人讲的那些神鬼志怪的故事里听说过关于妖的描写。故事里面的妖拥有一张绝美的皮,和一双会魅惑人心的眼睛。他们危险又迷人。
但是面前这个睡得很沉的白团子,只给人一种让要揉它的脑袋的冲动。
哪像是会蛊惑人心的妖,分明就是一只可爱的白团子。
比外面的雪还要白。
她们正一脸慈祥地盯着踏云兽,却听门外传来的声音。
“参见陛下。”
一众侍女行礼过后,便默默退出了寝宫。
裴寂刚上完朝又交代完一切的事情之后回来。
他看向床榻之上的踏云兽,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随即想到它还是一只正在长身体的幼崽,便没有叫醒它。
“吩咐御膳房,准备些热过的牛乳。”
裴寂换下了朝服,只穿了一身墨白色的长袍坐在床榻前打量着踏云兽额头间的那抹红色的胎记。
不知为何他见到这胎记之后总会产生一种让他说不出口的感觉……他的心似乎被拧在了一起,看的越久,他的呼吸便越困难。
奇怪。
裴寂用眼睛描摹着这个胎记的样子,随后起身走向书案。将其用朱砂画到了纸上。
那个胎记,像是一个图腾。
鲜红似血的图腾,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一把剑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而心魔在见到这一图腾之后,更是惊讶地开口,“神印。它是神族的后代?不可能的踏云兽分明是妖。怎么会和神族扯上关系……”
饶是见多识广的心魔在此刻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了。
或许就是一个长得像神印的胎记?
“你是说,这是神印。”裴寂的手轻轻拂过那抹印记,神色莫名,“神族早已陨落。”
心魔见裴寂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它连忙接着话茬说道:“没错,神族早就陨落了。但是这天地间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保不齐,还有神存留在这世间呢!”
心魔拐弯抹角,又把话题扯到了裴寂的身上,“你是九州帝王,也是有望成神的!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不管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然而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踏云兽忽然醒了。
一睁眼它便四处寻裴寂的身影,“呼呼呼。”
裴寂听到声音后放下手中的图纸,走进内室。
“怎么?”裴寂从来没有照顾过幼崽也听不懂它在呼呼什么,但是却下意识地摸了摸它的头,“饿了,还是做噩梦了。”
“呼呼呼,娘亲。”踏云兽有些急切地扒拉着裴寂的手。
“娘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踏云兽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
巫曜离开之前说过,踏云兽是天地孕育所生,无父无母。更不可能有娘亲。
所以……从哪里冒出来的娘亲?
他隐约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喊他父皇。
“保护,父皇!”
它娘亲交给它的任务,踏云兽见了江绾卿之后状态明显精神了许多,并且浑身充满干劲。
娘亲说了,它现在要保护好它父皇的安全,不能让坏人靠近父皇。
踏云兽激动地在床上转圈圈,裴寂伸手掏住了它的肚子,让它四只爪子悬浮在了空中。
踏云兽蹬了蹬腿,歪头困惑地看向裴寂。
“朕问你,你说朕是你的父皇。”
“呼呼!”
“你还有一个娘亲。”
“呼呼!”
裴寂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你那个‘娘亲’现在正在何处?”
藏在暗中不肯出现是为何?
裴寂能够感觉得出,踏云兽心思单纯,没有敌意,它不会说谎。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他现在对踏云兽背后的人,那个它口中的“娘亲”很感兴趣。
修长冷白的手指拂过踏云兽的毛发,轻柔的动作让踏云兽舒服地倒在他的怀里。
踏云兽完全信任裴寂,自然是裴寂问什么回答什么。
“那你娘亲现在何处?”
“呼呼呼呼梦。”
梦里……
裴寂眼底的猜忌变成了一瞬的恍然,他嘴角露出极不明显的弧度。
这个小团子还没有一岁大,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倒也正常。
“你说你的‘娘亲’在梦里?”
“呼呼!”
没错没错,就是在梦里见到的娘亲,本来还想要多和娘亲待一会儿,但是娘亲说再睡下去就太阳照屁股了。
“任务呼呼任务。”
“你是说,你的‘娘亲’交给你一个任务。”
踏云兽一个劲地点头。
“保护朕?”
“呼呼!”
裴寂不知为何心头一颤,随后露出了一个复杂地笑容,“是吗?还从未有人说过要保护朕。”
为皇子时,他的死活无人在意。为太子时,人人都想要他死。登基称帝后,再无人能掌控他的生死。
他活了二十余载,还是头一遭听到有人说要护着他。
“那你‘娘亲’还说了别的没有?”
裴寂的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
踏云兽想了想,它记得娘亲对它说她会想些办法很快便能回来找它。
“宝宝啊,你先乖乖等着,娘亲马上就回来找你。”
“娘亲回~找呼呼呼!”
裴寂的手一顿,“她会来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