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很想念父亲,也时常会梦见父亲在我们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们,若是父亲还活着,见到我们娶妻生子,肯定很高兴,他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高高举起,教他们叫外公或者爷爷。
姑姑,我们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其实父亲喜欢的女人,不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是自杀。
当年她救下父亲,与医馆的老头子有了关系,后来医馆的老头子为了赚更多的黑心钱,把她关起来,供给村里其他老头使用。没多久她肚子里就有了孩子,男人们都不承认孩子是他们的。原本父亲说愿意收养,可是她拒绝了,说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父亲是个阉人。
父亲很伤心,也还是笑哈哈说“也对”。
女人瞒着父亲吃了药把孩子做了,为了防止以后再怀孕,她决定把肚子毁掉。这件事情父亲很早就知道了,劝过,讲过,阻止过,甚至还差一点对女人动手了,可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那时正是夏天,星光璀璨,月光照在河面上,她把一根粗长的木棍稳稳当当插在泥地里面,父亲跑过去,把木棍丢掉扬起手甩了她一巴掌。
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好几天都没有跟彼此说话。
女人依旧过着那种日子。
后来女人来了月事,医馆的老头子并不打算放过她,还叫来村里其他人一起羞辱她,甚至有人说到她半夜拿木棍在河边的事情,他们开始说起污秽不堪的话,他们辱骂她玩她,还连带着羞辱了父亲。
他们说女人不要脸,说她欲求不满,说父亲是阉人,说他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她!
他们把自己脑海里所有低俗恶心的话语都用来说女人和父亲。
女人全当没听见。
没想到有一日,女人来到山上,和父亲讲了许多话,我们在门外偷听了几句,但是已经忘记了他们当时说了什么话。
后来我们见到女人忽然亲吻了父亲一下,我们当时还太小,哪里见过这个,都羞红了脸颊,纷纷逃跑似的离开了。
那日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我们从未见女人留宿山上过。
我们以为女人要跟父亲成亲,要做夫妻,没想到次日就死了。
女人死后,我们有悄咪咪地去过女人家中,她家里还算干净整洁,唯有一个老妈妈在家里。
见到我们过去,老妈妈没有气愤,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屋里拿出一封信给我们,叫我们交给父亲。她送我们离开的时候对我们说‘真不明白我女儿到底爱上他什么,一个正常男人都算不上’。
可是我们把信带回寨子里,父亲就撕掉了,我们把话说给他听,他也是哑然一笑。
父亲这辈子唯独对不起她。父亲不止一次说想给她一个完整的,没有缺陷的家,可是他做不到。
那封信我们带回寨子以前就见过了,认识字的哥哥姐姐说字里行间都是女人对他的爱。
最末尾的话,我们还记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把信折起来,没有再继续看下去,这封长信,我把它烧掉了。之后花蔓枝得空 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我摇摇头道:“不必了。”
他在我的身后搂着我的腰,把头压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觉得那个女人到底爱不爱房秣稹!?”
他一向对他人的事情不在意,没想到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摸摸他的头,眯着眼睛看向北国的方向,心想也许死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见我不回答,无趣地松开我,用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么不回答我?”
“没什么。”我牵住他的手问他,“你会为了不爱的人做到那步田地吗?”
他握着我的手掌,微微收紧,好像又想起了别的事情,他侧着脸看我:“他们的事情,你恨我吗?”
“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我又杀不死你。”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