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路晚岑比皇帝激动,眼睛亮亮的看着来报的宫人。
宫人点头,“回禀皇后娘娘,千真万确,太医已确诊,长公主有孕一月有余。”
“这真是大喜事啊。”陈复起也跟着高兴。
萧决岭当然也不例外,立刻下旨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有各种名贵的药材,又赐了两对玉如意给初荷安枕,派了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和太医去梅府,照料初荷。
喜悦之后,他又让人去告诉了陈太妃,初荷的生母在萧决岭刚登基的时候,就晋位了太妃,萧决岭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为了显示皇帝对梅家的荣宠,萧决岭特意让陈复起亲自去梅府送赏赐。
陈复起前脚刚走,萧决岭后脚就不想去处理政事了,往榻上一躺,赖着路晚岑说话。
他牵着路晚岑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眼睛时不时瞟向路晚岑的肚子。
路晚岑一开始没察觉,还打趣地问他,“不是要去养心殿批折子吗?不去啦?”
萧决岭摇头,抱住了路晚岑的腰,脸埋在她肚子上,瓮声瓮气的开口,“不想去了。”
路晚岑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失落和委屈,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想到要等一年孝期过了才能跟你大婚,我心里难受。”萧决岭嘟囔着嘴,把路晚岑越发抱得紧了。
“大婚不大婚有什么关系,咱俩现在不也一样在一起吗?”路晚岑不是很能理解萧决岭的执着。
可萧决岭却异常在乎,他把脑袋抬起来,仰头看着路晚岑,然后又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开口,“当然有很大的关系,当初先帝赐婚,因着绥疆和北延的战事咱俩没来得及大婚,一直拖到了现在,怎么看怎么名不正言不顺。”
“可你不是都授意大家喊我皇后了吗?您还想怎样?”
“可是...”萧决岭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路晚岑蹙眉,直觉告诉她萧决岭没说出口的话跟她有关,“可是什么?”
萧决岭埋怨似的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若是不大婚,我何时能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他说出这话,路晚岑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是眼馋人家有子嗣了,难怪刚刚看着自己的肚子呢。
路晚岑听了萧决岭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她摸着萧决岭的头发,问道:“你真的很想要一个皇子吗?”
萧决岭一怔,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他才摇头,“比起皇子,更想和你大婚。”
大婚对萧决岭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仪式,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不要登基大典,但不能不和路晚岑举行正式的婚礼。
这也是当初他和阿岑的关系尚未过明路之前,他也要在山中补她一个仪式的原因。
“阿岑,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不想要你生孩子。”萧决岭再次枕在了路晚岑的腿上,语气沉重的开口,“我母妃因生我而死,我小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所以我很怕。”
“我经不起你出任何意外。”
“但是我又希望咱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路晚岑能感受到萧决岭的纠结,很是心疼。
萧决岭:“我这辈子作孽太多,怕我百年之后,护不住你。”
“若是我走在了你前面,咱们的孩子能替我护住你。”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在宗室里过继一个,可若不是路晚岑亲生的,他终归是不放心,怕过继的包藏祸心,他宾天之后对路晚岑不好。
这是他断断不能容许发生的事情。
路晚岑没料到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年以后的事情,一时间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弯腰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缓缓开口,“那咱们便生一个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你辛辛苦苦争来的皇位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
萧决岭没有再搭话,路晚岑见他紧皱着眉,便知他不愿再说这事,立刻就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今日上哪去了,上午我让人给你送参汤,结果宫人说你不在养心殿。”
“去刑部大牢了。”
“见萧决启了?”路晚岑些许诧异。
萧决岭点头,“他还不死心——”
“皇上,刑部尚书急奏。”萧决岭话未说完,殿外太监便打断了他的话。
萧决岭蹙眉,他很不喜欢自己跟阿岑待一起的时候有人打扰,“何事?”他语气不耐烦,带着些火气。
太监心头一跳,连忙跪下,道:“刑部来报说,反贼萧决启在狱中自裁了。”
“知道了。”萧决岭很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着礼部操办丧仪吧。”
“那具体规制该如何定夺?”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萧决岭沉思片刻,道:“按亲王礼仪,但一切从简,无需大操大办,棺椁用普通木材即刻,但灵堂需布置的整洁肃穆,许皇室宗亲和朝中三品官员以上前往吊唁,但不许停留过久。”
“是,奴才明白了。”
太监领命离去,路晚岑好奇的开口问:“你这是怎么意思?一切从简又允许宗亲大臣吊唁,你到底是想厚葬他还是不想厚葬他?”
“想不明白?”萧决岭问。
路晚岑摇头,“想不明白。”
“按照亲王仪制下葬,是为了堵住朝中那些言官御史的嘴,但我又不想太给萧决启脸,也不想让人说我刻薄。”
“允许人吊唁,是为了警告那些宗亲,跟朕作对,下场不会好过萧决启。”
路晚岑听了萧决岭的解释,不禁感叹他的心思缜密。
“合该你是皇帝呢。”路晚岑忍不住感慨,“不过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他哪里会想得通,他还指望着朕能遵照先帝遗诏放他出去留他一命呢。”萧决岭不屑的勾了勾唇角,“但平誉侯在朕手里,他不敢不死。”
路晚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算他还有点人性,他当初骤然谋反,我只当他不要自己那两个儿子了呢。”
“他不是不要,他是断定了先帝不会伤害那两个孩子。”
路晚岑呵呵两声,至今她人就感慨先帝对萧决启的宠爱,不过现在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对了,我先前一直没问你,北延皇帝呢?”从北延启程回京之后,她就没见过北延皇帝,她也不知道萧决岭是如何处置的,现在说起萧决启,她便又想了起来。
“大军拔营回京时他就死了。”当时路晚岑身体还虚弱,他便没说。
北延皇帝的尸体,和北延皇族的尸体,全都在北延皇城里,估摸着现在北延皇城,已经是一座鬼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