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身上赫然一个凹陷,足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力。
房内,三人看着地上的叶钰,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早知道要拿她去换药,我就不下死手了。”
宁枭低低出声。
虽是这样说,但若再来一回还是会选择出手。谁让这死女人骂秦烟的?
秦烟宽慰道,“这没什么,要怪就怪我,不该如此莽撞。”
“其实,我反倒希望她死了。”
床上的叶安阴恻恻出声,语气凉薄。
两人惊起看他。
一时间,仿佛看到了云知行的影子。
他补充道,“她死了,叶府也不会拘着我。”
宁枭讲究速战速决,“不若直接搬出你身份,这样他们能有什么话说?”
“我不是没想过,可她是叶府的大小姐。现在成了这样,我们如何跟神医交代?”
这是秦烟最为难的地方。
要是方才没发生这些,她大可以开门见山。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做过便无法回头。
“是叶钰有错在先,囚禁他,这便是灭九族之罪。现下不要他们的命,亦是皇恩浩荡,叶家能有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秦烟打定主意,话头转向叶安。
“不论你是否回忆起以前,只能跟我们走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反正我早晚会带你走的。”
宁枭哼笑,“死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竟能得她如此上心!
他不免想着,若是自己有一朝失忆,秦烟指不定将他有多远踢多远!
叶安望着态度坚定的她,觉得有什么正在抽丝剥茧。
秦烟看起来柔柔弱弱,见叶钰企图菲薄他,适才竟第一时间相护。
那个巴掌,以及那句宣示主权的话,无一不令他讶异。
昨日她的肺腑之言犹在耳畔,种种迹象表明,她真真切切将他放在心尖上。
他很好奇,还带着几分兴致。
因此对于秦烟的安排,他没有太多意见。
横竖他是要离开叶府的。
而她的出现,无疑照亮了他前方的路。
院内侍卫听得开门声,本以为是自家小姐下来了。
见到是秦烟,一时间拔刀相向。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叶府?”
“我们小姐呢?”
她不耐道,“这么多问题,不如自己上楼去看。只是在此之前,我想见见你们家老爷。”
这位叶神医,倒比想象中苍老些。
看着突然出现在府里的陌生人,叶老爷也是愣了许久。
一听侍卫说叶钰被来人击昏,他瞬间大怒,招呼人动手。
秦烟也不解释。
一炷香后,宁枭将一队侍卫尽数撂倒。
老爷子认为,今天是遇见了实力深不可测的山匪!
秦烟说,若想保住项上人头的话,让他摒退众人。
老爷子别无他法,狐疑照做了。
除了宁枭跟在其侧,房间里再无旁人。
她直截了当讲明来意,出示了凤印……
“皇后娘娘?”
“叶老爷觉得,本宫这是拿了个假的来骗你?”
“倒也不是。不过恕我冒昧,皇后娘娘应该远在京城,怎会来千里之外的叶城?”
叶城在这边是数一数二的重镇,但偏安一隅,与京城更是相隔甚远。
他自然不知,几个月前京城起了什么变故。
再者他非官非贵,没见过秦烟也很正常。
看着男装的秦烟,老头子有些犯难。
她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举手投足间端的是贵气高雅。
叶老爷又打量一边站着的宁枭。
生得高大英俊,武艺超群,定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卫。
叶老爷也怀疑过是招摇撞骗的,但装谁不好,非得装当今最为受宠的皇后?
除非脑子坏了。
“大胆!竟敢质疑皇后娘娘!”
见他不信,宁枭拔出佩剑。
乍然一声吼,惊得秦烟险些没端稳茶杯。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后者悄悄冲她一笑,觉得这侍卫身份还挺好玩!
叶老爷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他暗暗思忖一番,已有了思量。
遂面不改色道,“那么,不知皇后娘娘来到叶府,所为何事呢?”
秦烟放下茶盏,淡淡开口,“敢问叶老爷,叶小姐数月前是否救下了一名男子?”
“确有此事。我们叶家世代行医,钰儿身怀悲悯之心,见那人生死垂危,这才施以援手。”
“这便是了。”她掀眸看向他,晦暗莫深,“叶老爷可知,叶小姐所救何人?”
“莫非是娘娘的亲人?”
她启唇一笑,隐晦道,“是亲人、亦是爱人……”
闻言,叶老爷瞠目大惊,出口的话打着结,“是,是皇上……”
“其中缘由复杂,本宫便不说了。现下叶老爷知道真相,是否应该将人交予我们呢?”
“这……”
“嗯?叶老爷这是何意?”
叶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家孙女救的是皇上,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沉默了会儿,随后欣然答应。
秦烟本想尽早接回云知行,叶老爷却说诊治的疗程未结束。
他受了重伤、在冰冷江水中待了多时,身体已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这也是他失忆的重要原因。
过两天他为云知行诊治完,他们再走也不迟。
听到他有治愈的机会,秦烟犹豫后还是应下了。
叶老爷本想安排他们住在府上,被她婉拒了。
至于云知行,身份已然揭晓,叶老爷好一番道歉下,将解药给了她。
她自是要带云知行离开的。
临走前,他连连致歉,说自家孙女儿行事太冲动,请她莫要往心里去。
秦烟心里有气,但想着他们将叶钰打成那样,亦是不怎么体面。
双方算是谈和,事实上因她和云知行的身份,也由不得叶老爷拒绝。
无非是各自退让一步罢了。
云知行被带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他服过药,身子已恢复正常。
见两人真就这样带走自己,临别时叶老爷还亲自出门相送,卑躬屈膝。
他更是笃定了她的话。
不过皇上这个身份,他还是觉得太过陌生……
几个月的奔波担忧,眼下算是如愿以偿了。
秦烟心里莫名踏实不少。
恰巧此时宁枭来找她。“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你是说,叶老爷吗?”
宁枭点头,他将门窗关得严实,确认屋外没人偷听。
几人在桌边坐下,宁枭瞟了眼云知行,将他当作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