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翾清晨醒来,又看到卧室门口放着一束紫红色的花。每朵花有五片萼片,五片花瓣,花丝合生成柱,紫红色的花开得俏皮可爱。她抱起那束花说道:“木剑锦葵……令少钦把你们送给我,是想叫我不要生气了?他指的是哪件事啊?”
她又把花束的包装拆开,打理一番,再插进花瓶里摆弄出好看的姿态。她撑着手肘看着满瓶的木剑锦葵,想着心事。半晌后,她起身去拿画板时,满脸醋意地嘟囔了一句:“有一件事,我还是很生气的。”
她挥动画笔,画出了一大幅开满整张画纸的木剑锦葵,只是她把花的颜色调成了蓝紫色。在画名处,她画了一张噘起来的嘴。
令少钦看到这幅画时,不禁笑出了声:“傻丫头,还嘴硬说自己没有吃醋。送她木剑锦葵,是叫她别噘嘴,她反而把嘴巴翘得这么高,连花的颜色都改得这么幽冷,这么一大幅,委屈都溢出屏幕了……”
他裱好了画,去到卧室看她,小刺猬夜灯背脊处的那片小羽毛散发出清浅的光亮,她总算比昨夜睡得安稳些了。
起身离开卧室前,他看见小夜灯旁静放着一枚酒红色的发圈,他眉眼微颤,轻轻拿起发圈放在手心里看着:“这是……我当年绑在她头发上的发圈,她竟然……一直留在身边……”
他欣喜又感动地凝着那发圈,又看向她恬静的脸,轻吻上她的发丝……
周五的早晨,祝翾是被一阵浓郁的花香唤醒的,她揉一揉睡眼,只见房门口放着一大盆开了花的灌木。形姿修长的花株上开满了成簇的洁白色花朵,近圆形的黄白色花药更衬得那花团冰洁玉润。
她俯下身,轻触着一棵棵植株,轻语道:“香荚蒾花,至死不渝的爱……”
她醉心地闻吮着散满了整间屋子的芳香,一抹晶莹在眸里闪跳……
祝翾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时,新姐正把早餐摆放在餐桌上,她微惊地看向那扇门。
是的,玻璃门打开着。她眼角微润,唇边泛起静和的微笑。
“小翾,快过来吃早餐。”新姐招呼她。
“新姐,您怎么来啦?”
“少爷交代我给你做些好吃的,快来趁热吃!哦,对了,这是少爷留给你的车钥匙。”
祝翾接过那把钥匙,那是她自己的车。
晚饭前,祝翾从公司下班回到家时,令少钦还没回来。
新姐为她做了满桌的好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邀请新姐留下来一起吃晚餐,饭后新姐忙着收拾、清洗。祝翾则坐在阳台上把那盆浓香四溢的香荚蒾花复刻在了画板上。
画幅宽大,画面栩栩如生,就这么把那花和画摆放在一起,实在真假难辨。
新姐收拾完下班回去了,祝翾洗浴完,还不见令少钦回来。她望着门口叹一声长气,去到阳台上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她边修剪着枝叶边跟那些花木聊天。
“三色堇啊,你这盆土怎么这么干燥啊,你有多长时间没喝水啦?”她一边往茎部和叶片喷洒水分一边说道。
“还有你啊,瓜叶菊,渴坏了吧?令少钦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啊?”
“天呐,君子兰,你最惨了!你是不是得罪令少钦了?那家伙是把龙舌兰灌给你喝了吗?你看你,根都烂掉了,叶片也烧伤了,唉……”她一点一点修掉伤叶,又细心地调拌着花土,沉浸在与那些花朵的交谈中,竟然没有发觉,令少钦早已倚在客厅内的墙边,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话语把他逗得抿着嘴发笑,他就这样看着她跟那些花草说话,不去打扰。
只见她又摸着蝴蝶兰的叶子说道:“蝴蝶兰,你最漂亮,也最傲娇,最不听话。你是不是又忤逆他了?你说说,你怎么又把他惹火了?花叶都裂开了,他是嫌你太瘦了吗?把一整年的肥都施给你了?”她边捡着残碎的落花边叹气道,“唉……你说说你,风一吹草一动你就不淡定了,到处乱跑,他能不生气吗?”
令少钦看着她穿着一身纯白色长至足边的交领大袖衫束腰雪纺襦裙,像个花仙子一样修理着那些花草,听着她跟花间的一席对话,忍俊不禁。
经她一番忙活后,满阳台的花草总算恢复了点元气,个个精神头变好了,有生机了,不邋遢了,也不耷拉着头了。
祝翾满意地长舒一口气,自语道:“总算花有花样、草有草样了。”她伸出两手的拇指与食指,比划成一个相框的模样,对着那些花朵说:“来吧!都摆个美美的poSE,给你们拍张照。”有风吹来,她指挥着那些花草:“看镜头啊!瓜叶菊,把你的头侧过来!三色堇,亮出你的大长腿!君子兰,你最帅了,别冷着一张脸跟令少钦似的,给我笑一个!还有你啊蝴蝶兰,你是c位,风华绝代,大气一点,别噘着嘴了!来!一、二、三,茄——子——!”
祝翾在花前开心地笑出了声,灵脆的笑声穿过花叶,像释放魔法一般,竟让花草们都迎风舞动了起来。令少钦在一旁如痴如醉地看着美丽如画的她,情不自禁地轻轻笑出了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祝翾收了她的自制“相机”,飞扬着笑意转头看向厅内,正好遇上他醉情相望的深眸。
“令少钦?你回来了啊。”祝翾长睫飞闪,略收了笑,缓步走到令少钦面前,像一个妻子问一个在外忙碌了一整天才归家的丈夫一样关切地问他:“吃饭了没有啊?肚子饿不饿?”
这句问话,直触到令少钦心底最柔软的那一方领域里去了,他瞬间眼眶温润,把她拉进怀里抱得好紧。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他在她耳边哽咽道。
“生你什么气啊?”她轻声问道。
“我在鹭桥上,把你逼停。我冲你大发雷霆,责怪你离开我。我把你绑回家,锁在我家里不许你出去。我还自作主张退了你的房子,强行帮你搬了家……我……”
“对不起。”祝翾打断了令少钦,没让他再说下去。她温柔地圈紧他,侧脸贴着她的胸膛,在他怀里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声不响地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