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和马斯喀在出了假山以后便很有分寸的保持了距离,一前一后的过来。
黛玉此刻也没有了调笑宝钗的意思,此时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元春。
宝钗亦是如此,她耳力极好好,方才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宝钗混看着元春,对于宝钗来说,迎春对她犹如再造之恩,这般恩情自然,不会简单的略了过去,宝钗也并非是白眼狼。
何况宝钗对于迎春是真心的将她当做姐姐看待的。
本来就是个聪慧的性子,这边的动静她已经尽数知晓,心里不过转了几番就已然清楚这件事情会对迎春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即使如今还借住在贾家,可是对于元春宝钗可没有什么感情,当下和黛玉一前一后毫不留情的开口。
“倒是我刻薄了,只是不知道贾家的大姐姐如何出现在宫里的。”
黛玉先说自己刻薄,随后询问元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分明她已经不用再待在宫里头了,可以安心做回自己的大小姐。
“且不说如何进宫这回事,先前还在家中的时候,我还记得王夫人替你向贵妃娘娘求过让你出宫,寻个好人家成婚。”
“黛玉妹妹,这话我也有印象呢,那时候姐姐妹妹们都还在府里,我对于王夫人这话听的也是真切。”
宝钗笑着接过话头。
“王夫人央求贵妃娘娘让你出宫,娘娘是应下了元春姐姐,自个也是应下了的。”
“不成想元春姐姐又入宫宫来了,不知可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带鱼一直都是站在迎春这头了,当下毫不留情的开口,叫王熙凤忍不住有些扶额,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打圆场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难听呢,元春瞬间抬下头,捏住了身侧的裙摆,心里头对宝钗和黛玉恨得牙痒痒。
元春觉得宝钗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脸面这般跟自己说话?
她又觉得黛玉不愧是贾敏这个讨人厌的姑姑,生出来的女儿和她母亲一般讨人厌烦。
这事总共过去还没一个月,元春自己如何会忘记?
那头万岁爷与他说的话,他还记在骨子里呢,至今想起来都背后生寒。
只是元春觉得自己终归还是怕死的,谁人又不怕死呢?
知道自己的死期,知道背后家族的死期,如何能装作全然不在意,就地等待流放,亦或者是掉脑袋?
反正元春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元春选择再度回宫。
届时,她已经放下了康熙这个人,对万岁爷不敢再深深妄念。
但是待在家中,看着母亲看着疯魔的弟弟,看着整日沉迷于酒的父亲,袁春觉得自己只不过是颇为没骨气的选择逃避罢了。
就算说出一切又能怎么样呢?
贾家还能逃过那命中注定的一劫吗?
所以既然逃不过,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先去死呢?
此前元春觉得死亡事件太可怕,太可怕的事情,可是如今元春却不怕了。
没有什么比那日的凌辱更叫人觉得生厌了。
只是她如今还不能死搭大仇,尚未得报,如何能去死,如何能去放过那些恶心的贱人,让他们依旧留在人间享受富贵,她却要永坠阿鼻地狱。
佟妃颇好的插了一块蜜瓜,送入口中。
“怎么样了?到御花园了吗?”
佟妃倚在长几上问着身侧上了年纪的嬷嬷。
“回娘娘贾大姑娘现今正在御花园啊,贾家的那几位如今正在御花园中。”
老嬷嬷低声回答着佟妃的问题。
“宫道上不少工人都瞧见了贾大姑娘的情况。”
“好极了。”
听到这话,佟妃的心情更加舒爽了些。
想到迎春被废,她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是娘娘今日这事,咱们宫里怕是脱不了干系。”
“怕什么?”
“派出去的人可以出宫去了,明早本宫就要这消息,满城皆知。”
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寒意,眸子里的狠厉,叫人莫名的胆寒。
只是身旁一直伺候着的桂嬷嬷,却面色犹豫。
如今,宸贵妃是万岁爷的心尖儿宝,这般对上娘娘怕是讨不得好。
况且就算不是宸娘娘。
换了旁的人,定然也会叫万岁爷勃然大怒。
也是对象是宸贵妃娘娘,怕是万岁爷的火气会更大,至于这后果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如今还尚未可知。
毕竟他们也算是变相的逼迫万岁爷向她们妥协。
万岁爷是个什么性子他们这些人再是清楚不过了。
面上倒是平易近人,但是宫里头谁人不知万岁爷是个面热心冷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也只有宸贵妃真正的走入了万岁爷的心。
旁人对于万岁爷来说是什么?桂嬷嬷不敢深想,生怕引来主子的不悦。
而万岁爷好颜面,性子又十分霸道,掌控欲极强,不过这也可能是大多数帝王的通病。
逼迫万岁爷妥协和藐视皇权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桂嬷嬷言辞之间多有劝诫之意,一旦那批出去散播流言的宫人真的出了宫,万岁爷要是追查起来,他们必定是躲不过的。
所以趁着流言还没有传出宫,她们还有回头路,要是真的明日满城皆知,那可真的是步入深渊,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娘娘虽说是万岁爷的表妹,可是万岁爷终归是姓爱新觉罗的。
这一表三千里,万岁爷对于自己的母族可能有情面,但是这情面如今还剩下多少,谁也不敢保证。
不过如今看来,娘娘好似还没有领悟到这个道理,桂嬷嬷不禁垂眸,正欲再次开口却被示意下去。
再退至门口时,桂嬷嬷还是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
“娘娘,我觉得此事咱们还需再次三思。”
“这有什么可想的,德嫔那贱人说的对,若是不除了贵妃皇帝眼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
佟妃颇为不屑,她虽说不怎么瞧得起德平,但也觉得德嫔有些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也劝不过,于是桂嬷嬷只能无奈的退下。
宫里头久违的平静要消散了,连表面的安宁都维持不住。
穿上且不知早有人对她恶意满满,只是这人果然经不住念叨,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叫康熙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染了风寒?”
迎春向来,身子骨不好适应康熙对于迎春的身子,向来小心翼翼的每日都有御医过来替迎春号脉。
迎春瞧着康熙那紧张的神色,当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哪有这般娇弱,莫需担心。”
“今日李太医还替我整过脉了,说我身子康健,并无什么异样。”
“回去还是再请御医诊个脉吧。”
“你这般道叫我觉得自己好是个易碎的花瓶一不小心便摔得四分五裂了。”
显然,玄烨的小心翼翼叫迎春有些哭笑不得,虽说此番举动叫人心中一暖,只觉得被放在了心间,万般重视。
可是太过小心却叫迎春觉得自己匡哧一声就会给摔碎似的。
她又并非是泥娃娃,何须这般?
只是康熙对这话却并不认同,毕竟心爱的珍宝,再如何小心都是应该的。
“你那是什么易碎的花瓶,分明是我心间的珍宝。”
不过这珍宝总是叫人容易窥视,史记还在御花园里的元春康熙眼眸一暗,是所见已然想好了,该如何处置心怀不轨之人。
宫门已经封锁,不允许任何人出宫,背后是人的用心险恶,康熙又如何不晓得呢?
果然,这宫里头还是太久没见血了,叫人误以为他是个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