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暗伏琉瓦之上,此刻闻言,不禁心头微澜,凝目观瞧那少林方丈觉深,须眉如银,宝相庄严。
这时,觉深方丈淡然说道:“好,既然你毛良福不知悔改,冥顽不灵,就怪不得我少林自仗本领,杀你等一众奸恶之徒!”
毛良福闻之,朗声三笑,而后说道:“那就先请彭谷主与贵寺达摩首座过过招吧。”
觉深方丈面色一沉,转而对觉能说道:“师弟,彭谷主既入天火门,便是入了魔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出手无须留情,纵然你失手伤了他们,以致命不能保,我相信佛祖也不会责怪于你。”
觉能应声:“是,师兄。”
随后,觉能步下石阶,面对彭岭来,气定神闲,宛如山岳:“彭谷主,刚才我师兄之话,你也听到了,请。”
彭岭来没有多说,挥了挥手,他周围之人散开,留下他和另两人。
旎啸见得,不免兴趣盎然,观彭岭来三人虽武功不错,但在觉能大师面前,即便是联手,那也是相形见绌。
静默片刻,彭岭来暴喝一声,一招‘血龙鬼破’,直逼觉能胸前,未等招式用老,又是一招‘双形龙变’,封了对方下盘。
两名护法趁势布成品字阵,拳掌齐出,夹击觉能两翼。
好个觉能,不愧是达摩堂首座,以‘佛门香拜’、‘梵悟菩提’化解三路攻势,又是一招‘佛门守规’,不攻对方,只紧守自己全身各要害。
十几息间,他只守不攻,从容自若,一一化解对方三人攻势。
旎啸见得,不禁心中暗赞,觉能为少林高僧,当之无愧,武功本是要高过对方三人,但并未自傲或持强。
半盏茶功夫过去,彭岭来清楚对方有心想放过自己三人,带着一丝羞愧之色,使眼色给两护法。
顿时,三人拳掌带着劲风,攻向觉能,如漫天掌拳,就如暴风骤雨。
觉能神色一凛,不再谦让,施展少林绝学一指金刚法。几招过后,举指刺向彭岭来,那两指刺出之时,带着破空疾声。
彭岭来识得厉害,急忙闪避。
瞬时,其身后石板裂响,一指之力竟穿透丈多外的坚石,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旎啸瞧见,不免惊叹不已,此等功力,他自信做不到,倒是一掌可击碎硬石。
正当此时,彭岭来三人亮出兵器,皆是有些怪异,三人攻防兼备,默契无间。
怎奈觉能大师修为更胜一筹,玄空拳配以一指金刚法,二三十招将过,迫使三人攻少守多,劣势渐显。
旎啸心中疑云密布,暗自思量,难道天火门仅凭此等实力,便妄图撼动巍巍少林?
正思索间,觉能怒喝如雷:“彭岭来,你等竟使阴毒手段,实乃卑鄙无耻!”
觉深方丈闻声,怒容骤现,旋即面容惊诧,显然遭遇不测。
旎啸观此变故,不免心惊肉跳,只见觉能大师拳掌迟缓,显然深受毒害。
正欲疑心彭岭来一行,却见觉深方丈面色苍白,他恍然大悟,毒手必出自天火门人。
“哈哈哈……”
毛良福仰天狂笑,手指方丈,语带讥讽:“觉深你这老秃驴,你是不是发现有点晚啊!我说过,昔日之仇,今日我定要加倍还你!”
言罢,挥手间,杀声四起。
毛良福身影一展,一掌直逼方丈而去。
望着下方乱战,旎啸心绪复杂,暗忖天火门这般就能攻下少林吗?
少林成名千年,树大根深,寺中高手众多,用卧虎藏龙去形容也不为过,哪能凭区区几百人攻下来?
恰在此刻,西北与西方杀声大作。
西边是塔林,西北则为达摩祖师初至少室山的圣地。
这下旎啸豁然开朗,原来天火门分兵多路,此处仅是诱饵,意在调虎离山,引出方丈与达摩堂首座等高手。
他没有理会下面的混战,更是没有出手相助少林。
梅花山庄自立庄开始,鲜有参与江湖纷争,这些皆是华夏内部之事。况且,他更欲借此机会,探清少林底蕴,少林为武林泰斗,岂是轻易可破?
未几,火光冲天,呼声四起,北部达摩堂后方燃起熊熊烈焰。
旎啸见状,悄然后撤,借塔院西墙之利,跃上参天古松,隐于林海。心中疑惑难解,天火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藏经阁前下毒,那根本不可能,露天在外下毒,手段不但要高明,而且要配合毒烟和风向。少林高僧虽不精通毒术,却也熟知天下剧毒。
更让他费解的是,天火门主黄宗至今未露面。
目光扫过西北与正西,他断定黄宗必不在其间。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西南密林!
念头一起,他身形已动,如电光石火,掠向西南。
当他赶到时,只见黄宗与两位紫袍蒙面人对立而站,黄宗嘴角挂着血痕,而两位蒙面人身形微颤,显然亦受重创。
旎啸心中好生惊骇,黄宗年过半百,竟能以一敌二,且对手皆为北虏高手,其武功之高,难道已是登峰造极了吗?
他隐身于十多丈外的岩石洞口,耳畔风声细聆,知晓双方皆是趁机暗地疗伤,接下来还有一场打斗。
此刻他才心知,天火门此番突袭少林,实则掩护黄宗秘取这附近的某样东西。
少顷,黄宗朗声笑道:“想不到黄某有生之年,竟能目睹西域万里之外的奇幻之术,哈哈!”
未待蒙面人答话,他又道:“闻昔年铁木真有一子,率兵西征安息、大食,后破大秦,掳异域炼术师归京,以药剂幻化梦境,想来二位适才虚影,亦出自彼等术法吧?此等奇技,竟可比肩我中土奇门之术。”
身站黄宗对面一人,紫衣蒙面,眸中闪烁不屑与嘲讽,冷言反击:“哼,我等技拙,诚蒙黄门主见笑了。然阁下所施,也并非华夏正宗的奇门之术。”
其稍作停顿,此人继续说道:“若我所料不差,黄门主适才所用幻象手段,莫非源自琼州以南海外,爪哇异国之秘?”
此人一声惊叹:“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一时真假难辨,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不容黄宗说话,蒙面人又说道:“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你身为华夏之士,却弃奇门之术不用,反借他邦异术,难道便是世人所说的数典忘祖吗?”
此言一出,黄宗不禁顿时气得三尸神咋,七窍烟生。
他手指对方大骂:“尔等鞑虏恶敌,还以为是蒙元当朝吗?我华夏武学博大精深,挥手间可叫你等灰烬。我黄某何须在尔等面前显摆中土之学?真是贻笑大方!”
“你……”那蒙面人一时语塞,怒极反噎。
黄宗复又冷笑:“柳家村中,尔等盗用神州奇术以图秘宝,实为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哈哈……”
话锋一转,他怒极反笑:“莫非寻宝不成,便想在我黄某这里找回颜面?我岂会畏你等鼠辈?”
另一位沉默至今的紫衣蒙面人终开口,声中含煞:“好,好,原来坏我大事之人果真是你黄门主,很好!”
黄宗斜睨二人,眸光冷冽如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语音方落,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冷笑。
“既然黄门主划下道来,我们接下便是。”蒙面人沉吟片刻,语气陡转:“先前之时,见你带天火门人前来少林寺,我便觉得你目的不纯。
“再说我们兄弟俩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你的手伸得好长,哼,是你坏我们大事在前,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寒霜覆面,黄宗一声冷喝:“要战便战!”言罢,凭一双肉掌攻向对方。
二蒙面人也是不惧,各出一掌。
三掌交击,轰鸣震耳,双方各退数步,衣袂猎猎。
“好,今日我黄某,倒想看看你等鞑虏实力如何!”
黄宗身形乍展,眨眼间连攻数招,将对方二人身形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