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轻蔑地看着殷氏,“哼!狼心兔胆!
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自称是我们月儿的母亲!
谁给你的胆子?
我们月儿的母亲,是堂堂安国公府的正经大小姐!
是明媒正娶、身负诰命的勤兴侯夫人!
你是什么东西?
无非是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一只贪婪肮脏的贼老鼠。
你也敢自称是我们月儿的母亲?
居然还当着本夫人和二夫人的面!
看来,是我们一向太好说话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殷氏跪下了。
殷氏跪在地上,跟着殷氏的丫鬟、老婆子哪还敢站着?一个个都跟着殷氏跪下了。
听着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训斥之言,作为下人的她们,第一次真正因为跟着她们夫人这样的主子,感到无比的羞愧。
她们的夫人来路不光彩,上位更是不光彩。
侯爷在嫡夫人去世后,本还打算着要为这位请封诰命呢!
可听说,侯爷那道请封的折子,皇上只看了一眼,就厌恶地直接给撕了!
如此不堪的人,也就在这侯府里边关起门来作威作福就罢了。
本就是偷来的富贵。
要是能一直安守本分地过日子,谁还有功夫搭理她?
偏偏这位贪心不足,欺负到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头上!
今天,人家的亲舅母上门了!
而她们这所谓的夫人被骂了、被打了、跪下了!
就眼前这副情景,谁人尊贵?谁人下贱?还用说吗?
就是她们这些下人,都跟着她们主子一起没脸!
殷氏跪在地上,简直是羞愤欲死。
然而,越是无耻之人,越是最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句话。
她此刻虽跪着,心中却是恨着。
殷氏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两位自己惹不起,但床上那位……哼!
有本事,你们一直在这里护着!
有本事,你们就将床上那个带回安国公府,都别再登我勤兴侯府的门!
那样,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心、更如意。
当然,冷溶月那死鬼娘的嫁妆得留下归她们享用。
不过这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出口。
她也知道,假如安国公府真的将冷溶月接回去抚养,与她们勤兴侯府彻底断了关系,那傅宝珍的嫁妆也会全部清算被冷溶月带走。
此事别说闹到官府,就是闹到皇上那里,结果也是一样——
傅宝珍的嫁妆是要归她的亲生女儿冷溶月所有的。
作为傅宝珍的夫家,她的丈夫冷显也好,婆婆老殷氏也好,根本就无权动用,更何况是她这个外室变妾,再变继室的后扶正的夫人,更是染指不得。
可若是没了傅宝珍的嫁妆,难道要她们就靠着冷显那一点点可怜的勤兴侯的俸禄活着吗?
难道要她们每天数着铜板,一日三餐吃着清汤寡水过日子吗?
至于呼奴使婢的就更不用想了。
她们想要过现在的日子,就要留下冷溶月。
而留下冷溶月,她们就势必要被安国公府的人压制。
为了荣华,为了富贵,为了能贪下傅宝珍的大笔嫁妆,也为了自己的女儿冷怡星能有机会嫁去煜亲王府……
殷氏闭了闭眼,她忍!
等你们走了……
等你们走了……
殷氏只能反复用这句恶狠狠的心里话来安慰倍感羞辱的自己!
大夫人和二夫人无比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殷氏和她身后的几个奴婢。
妯娌二人转身又回到床榻边守着冷溶月坐下。
大夫人看向一旁站着的袁嬷嬷和落雪,“你们两人也被饿了几天、关了几天,为什么不早说?还这么硬撑着站着。
你们还站得住吗?”
袁某某和落雪两人互相搀扶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样。
大夫人强忍住笑意,抬手指了指一旁窗下的软榻,“你们两个也受苦了!去那边坐下吧。”
“是,奴婢多谢夫人!”
“奴婢多谢大夫人!”
袁嬷嬷和落雪两人道过谢,缓慢地移动着,将自己挪到了软榻边,手扶着软榻坐下,仿佛她们真的是虚弱到极致一般。
二夫人看着也想笑,忙把脸转过来朝着冷溶月这边。
总不能让殷氏她们看到自己的笑脸呀!
那样,她们的戏可就穿帮了!
大夫人吩咐自己身边的立冬,“将咱们带来的点心拿给大小姐和袁嬷嬷她们先略微垫一垫。
饿得久了,不能一下吃得太多。”
“是,夫人。”立夏将自己来时提着的提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罐儿冰糖雪梨银耳羹,又拿出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立冬盛出来一小碗儿冰糖雪梨银耳羹端过来给冷溶月。
冷溶月看了一眼那如茶盅大小的碗,心里暗道:还好还好。
幸好是这么一小碗儿,这要是再多了,刚刚吃饱早餐的自己还真吃不下呢!
二夫人也知道冷溶月根本就不饿。
可做戏要做全套,不是吗?
二夫人伸手将立冬端着的小碗儿接过来,说道:“月儿饿了几天,如此虚弱,哪还端得住碗,舅母喂你吧。”
说着,二夫人一点儿一点儿地喂冷溶月吃了几口便放到了一边,说道:“先吃几口缓一缓,过一会儿再吃一点儿,饿久了不能多吃,否则会伤身的。”
“嗯嗯!”冷溶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边长者慈爱,幼者乖巧,柔声低语,一片温馨,谁还管那地上跪着的一群腌臜东西。
又过了一小会儿,外面传来了动静。
听着脚步声……走得很慢,中间还夹杂着“咚、咚、咚”的声音。
等到人进了屋中,众人才知道,那“咚、咚、咚”的声音是怎么来的了?
就见一张小脸儿煞白的飘雨,身子摇摇晃晃地,费力地走着,手里还拄着一只花锄当拐杖。
仿佛要是没有花锄支撑着,她随时会倒下去。
冷溶月见了又差点笑喷!
原来这飘雨也是个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