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显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能再想着亲自出城去半山庄园找冷溶月了!
因为傅宝珍嫁妆的事,因为冷溶月在勤兴侯府里被继室庶出,以及祖母和他这个父亲虐待的事,皇上已经是一肚子怒气了!
更何况自己两次误了早朝,两次忘记告假,已经惹了圣怒。
皇上的处罚,自己也还没有领受!
若是自己再不谨小慎微,再火上浇油,万一真的如郑桐所说,惹得皇上细究起来,盛怒之下,直接将自己的世袭侯爵收了……
咝……冷显想到此,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要到了那一步,那……自己可就什么都完了!
冷显思来想去,冷溶月又再次变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有冷溶月在,皇上为了将来冷溶月出嫁之时,能以勤兴侯府嫡长女的名义出嫁,应该也不会轻易撸掉他的侯爵爵位。
但,他不敢冒险了。
冷显想着,自己还是把刘大找来,问一问他此行的情况具体是怎样?然后再想下一步的计划吧!
想到此,冷显扬声朝外面喊道:“忠顺……忠顺……”
忠顺正低头想事儿,忽然听到侯爷唤他,被吓了一跳,忙出声回应:“是,侯爷,小的在外面呢!”
“你去把刘大给我找来!”冷显吩咐。
“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忠顺跑着离开了。
忠顺来到大门旁边的门房找到刘大时,刘大正在小屋里的炕上躺着。
刘大屈着两条腿,两手垫在脑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忠顺看了看刘大,又看了看他盯着的房梁……
这么聚精会神的,这是看什么呢?
忠顺顺着刘大的视线,来来回回看了看,也没发觉有什么奇特之处。
于是走过去,坐在炕边儿拍了拍刘大,“哎,刘大,看什么呢?”
刘大回了神儿,看向忠顺,长出了口气,“没看什么。”
忠顺看刘大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理解。
要说现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一样,谁也没有精神头,谁也没有好心情,都是想着混一天算一天。
忠顺想到来的目的,忙道:“你快起来吧,侯爷要找你问话呢,我想……应该是要问你这一趟去半山庄园接大小姐的事。”
刘大听了,撇了撇嘴角,慢吞吞地坐起身,又慢吞吞地挪下了炕,走到一旁的桌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喝了,这才看了忠顺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
忠顺看着刘大那一副颓废的背影,也不免叹了口气,才随后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去了忠顺的小屋见冷显。
小屋里,冷显将刚刚忠顺端过来的两杯茶都给喝了。
此时,冷显正坐在床边发呆,伸着两条腿,后背倚在床柱上,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脸上是一片灰败。
刘大率先走进去,上前抱拳俯身行了一礼,“小的见过侯爷!”
冷显没有动,只是眼珠转过来看了看刘大,“刘大,你好大的架子!
出门一趟回来,情形如何也不来禀报,还要本侯请你才来?
这是看着侯府出了事,你就不将本侯放在眼里了?”
听冷显如此说,刘大俯身说道:“侯爷息怒!小的不敢!
小的将马车赶进府里,安排停当,就想着来见侯爷的。
只是听说顺天府尹郑大人正在和侯爷说话,小的不敢打搅,故而才先回避了!”
或许是因为侯府突然被盗一空的缘故,冷显的心中既惊慌又自卑!
他觉得,现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有人都在看他冷显的笑话,连府里的奴才亦如是。
冷显打量了刘大片刻,才开口问话:“你此次前往半山庄园……究竟是怎么个状况?说来听听。”
“是,侯爷!”刘大从门房走来这里的这一路,早已经将语言组织好了。
这会儿,便开口说起了自己这一趟半山庄园之行。
“回禀侯爷,昨日小的快马加鞭,一路赶到了半山庄园。
只是,小的连半山庄园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更别提见到大小姐了!”
“是大小姐不见你?
还是安国公府的老夫人和两位夫人不让大小姐见你?”冷显问。
听到冷显问自己,刘大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是大小姐不愿见,不愿回;
还是老夫人和两位夫人不让大小姐见,不让大小姐回,有什么区别吗?
结果还不是自己没有见到大小姐的面!
白跑一趟不说,还误了关城门的时辰。
吃饭、住店都是自己掏的银子。
做奴才跑腿儿,做到自己这个份儿上,也真是够了!
只是眼下,自己的主子问话,自己也不能不答。
于是刘大便将那里守门的家丁所说的那一通连讽刺带挖苦的话,像鹦鹉学舌一样学说了一遍。
冷显阴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刘大说到了昨夜误了时辰,赶不及进城门,只好宿在城外,今天一早才赶回府来的时候,冷显才用那阴森森的眼神看向刘大,“呵呵……你倒是会挑时辰回来!
早上若不是你回来得不是时候,本侯又怎会被堵在了大门处,让外面那些贱民随意的奚落讽刺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