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并不大,谢沂在里面翻出一盏油灯,趴在他口袋里的小影子抬手摸了下油灯。
油灯燃起米粒大小的火光,照亮了小小的船长室。
谢沂抬头看了眼船长室那扇十分宽大的玻璃窗,做贼似的用一块厚实布料盖在油灯上面,没让灯光从屋内泄露出来。
借着油灯的光芒,谢沂从夹缝里翻出来船长的航海日志。
【■■月■■日 晴
游轮已出发,航行时间共十日,目的地为■■】
【■■月■■日 暴风雨
航行路线偏离,但那些贵客好像并不在意,看他们的表情,仿佛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月■■日 暴风雨
航线偏离更严重了,游轮好像脱离了我的掌控,正往未知的地方驶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月■■日 暴风雨
暴风雨持续不断,游轮里也时常有人无声无息的失踪,自出发那日至今,已经失踪了将近百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月■■日 暴风雨
上层的贵客彻底撕破了伪装,他们披上黑斗篷,戴上面具,开始了屠杀。
他们在召唤魔鬼!】
航海日志里,时间与游轮本该前往的终点都被涂黑,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谢沂将航海日志合起来,往兜里一塞,探头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去。
甲板上只有零散的几个黑袍人。
按照航海日志里记载的信息,这些黑袍人应该是住在高层的那些人。
在游轮里,他们披着人的皮,使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害地位不如他们的人。
而在游轮倒影中,这些人披上了黑袍,宛如复制一般,手里握着与玩家手中一模一样的攻击性道具。
用着玩家的道具,来追杀玩家。
以之前那些数量的黑袍人,要是掉进倒影里的只有一个玩家,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
所以那只黑蜘蛛的蛛网上才会黏着那么多颗人类头骨。
至于围绕着游轮倒影盘旋的浮尸,很大可能就是天使号游轮里住着的客人。
他们在黑袍人的屠杀下死去,被掏出心脏,尸体丢进海里。
因为不甘心以及想要重新上岸的执念。
这些浮尸才会一直跟在游轮左右,久久不愿离去,还试图再次进入游轮里。
金发少年大概是顶替了被召唤而来的恶魔,成为了坐镇赌场的boss,受游戏管制。
怪不得之前金发少年不认识自己了。
谢沂透过玻璃窗,看向海面上,灯火通明的游轮,指尖在油灯上摩挲了几下。
他得想个办法重新回到游轮里,再和金发少年赌一场,得到从自己心脏里剥离出宴渊神核的办法。
金发少年如今还在被规则限制,就如天使号游轮的宣传页中所说,只要他能赢了金发少年,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他有很大可能……不对,应该是一定能从金发少年口中得到剥离神核的办法。
“找,找到了!”
艰涩的声音自谢沂头顶处传来,他缓缓抬头,一张惨白的面具出现在他眼中。
猩红血液勾勒出来的微笑嘴角是惨白面具上的唯一色彩,看到这张面具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将视线落在那抹猩红颜色上。
谢沂呼吸一滞,握着鬼刃的手唰的抬起,朝着黑袍人心口捅去。
鬼刃很轻松的穿过黑色斗篷,整个刀没入了黑袍人的心口。
果然……
这些黑袍人也被掏走了心脏。
谢沂迅速收回鬼刃,身体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黑袍人刺下来的匕首。
没人比他更知道鬼刃的杀伤力,所以谢沂根本就不敢让黑袍人划伤自己。
“咕噜噜——”
油灯被带倒,咕噜噜的四处滚动,里面的灯油从中洒落出来。
火焰一落在灯油上,迅速燃起,不一会儿,整个船长室烧了起来。
谢沂看着火焰跳动的光芒,连忙从船长室里冲出去,站在甲板上。
火焰蔓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蔓延至甲板上,发出难闻的烧焦味。
看见火光,站在甲板上的黑袍人发出尖利恐惧的咆哮声,眼中满是惊恐,迅速往距离火焰最远的地方跑去。
人本能的害怕会令自己死亡的事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他们下意识的去躲避。
谢沂看了眼瑟缩在甲板栏杆处的黑袍人,抬眸看向围绕着游轮浮动的浮尸。
它们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都没有后退一点。
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游轮,甚至还有想要往上面爬的趋势,眼底充斥着渴望。
光——
暖暖的光芒!
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浮尸伸出僵硬的手,试图去抓近在咫尺,却总是差了半个指节的栏杆。
火焰越烧越旺,谢沂都感觉周围的海水都开始发烫,他看了眼正往他这边蔓延而来的火势,扭头朝着黑袍人所在的地方冲去。
鬼怪比人类更懂得生存,所以它们待着的地方,一定是最后才会被火焰覆盖的地方。
黑袍人没想到谢沂会朝着它们而来,手里的鬼刃齐刷刷抬起,刀尖对准谢沂。
谢沂脚下一转,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弧度,跳到了栏杆上。
距离他最近的浮尸瞬间激动起来,僵硬的手臂喜气洋洋地伸过来,勾住谢沂的衣服。
然而下一秒,一根吊绳悄无声息的圈住了浮尸的脖颈,谢沂握着资本家的长鞭,抽了下浮尸。
浮尸:“???”
它为什么突然有种和谢沂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和他促膝长谈一整夜。
知己!
它终于得以相见的知己!
小资本家与资本家的长鞭十分有共鸣,泛白的眼珠激动地看着谢沂。
“上去。”
谢沂驾着冰冷的浮尸,资本家的长鞭自主携带的挂路灯效果从海上而来。
浮尸手里忽然被塞进来一根长鞭,从海上而来的吊绳又挂在浮尸脖子上。
一股强大的拉扯感从脖子上传来,浮尸一脸懵逼的被扯上海面。
驾着浮尸的谢沂也搭了个顺风车,迅速朝着上面的游轮靠近。
“哗啦啦——”
浮尸破水而出,凭空挂在半空中,脑袋被扭得歪斜,脸上的表情还是懵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沂低头看了眼海上的游轮,笑眯眯的拍了拍浮尸的肩膀。
“兄弟,谢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