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幽神色一愣,心中疑惑更甚。
对方的态度透着怪异,让她感到一丝莫名。
“只是您忘了,有些缘法。”
“何解?”
“随我们离去,面见主人时就能明了,一切自然通透。”瘦修士眼中闪过些许笑意。
前几次来,他近乎是沉默的,不曾多说什么。
今日却一反常态,主动开口搭话。
“秦宗主贵为仙人,我与他如天囊相隔,怎会有交集?”
“许是认错了。”
“太一宗为师兄一生之心血,我不会交出去的。”
“至于...秦宗主的要求,就不要继续提了,绝无可能!”
沈清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不提她洁身自好,做不出来以色娱人的事。
就是此刻,杨清流还在她的身后未离开。
真答应了,大抵是要形象尽毁,一辈子抬不起头。
遭到拒绝,瘦修士却也未恼,只是淡淡一笑。
“栖凤山,梧桐谷。”
他显得沉静,口中喃喃。
其为一名九景大修士,论修为不会差了沈清幽多少,洞悉与知晓不少秘闻,在此刻透露些许。
“你在说什么?”
沈清幽眉头蹙的很紧,心头闪过一丝灵光,却没有抓住什么。
“我的主人曾在那里生活过,同你有一段过往,故此一直念叨,不舍对太一宗下手。”
瘦修士低语,整个人都在发光,如圣神。
此刻,他口中默念真言,诵读无上法,唤起一段尘封往事。
刹那间,这片陵园化成了另一片光景。
那是一片梧桐林,到处都是枫叶,很美,溪流潺潺,目之所及皆是美景。
“那个人是谁?”
沈清幽神色迷蒙。
她看到了一个酷似自己的女子,带着青涩,正与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同行。
“我的主人,也是当今修行界的第一强者。”
瘦修士的微笑,带着自傲,手中道则荡漾,覆盖了沈清幽。
脑海中的蒙雾被破开,勾勒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沈清幽的脸色逐渐从茫然转变为震惊。
“竟然是他...”
女子的神色复杂,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道。
“想起来了?”
“是,但我与他并未有什么纠葛,昔年也不过是同行了一段路,未曾有过逾越之举。”
沈清幽表情僵硬,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都是不知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彼时,她也不过是个刚入八景的巨头,孑然一身,并非一峰之主,也只收了杨清流一位弟子。
那时,她一路追随重宝而来。
只是,其落在栖凤山后便失了气息。
宝物极度珍贵,她真的追寻了小半年,自是不甘空手而归,故此便在那里搭了个小屋,住了下来,日夜搜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月余。
沈清幽每日早出晚归,却寻不见至宝踪迹,心头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直至某日黄昏,归家时,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浑身是血,直挺挺的躺在院门口。
四周还围着一群神色各异的人,修为都不低,个个非凡。
起初,她认为这是江湖仇杀,不准备掺和的。
奈何那群人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斩她,部分男性更是见色起意,讨论要如何收她为禁脔。
这自然惹恼了沈清幽。
需知,那些人强的也不过七景,却口出狂言,很是张扬。
结果,自然是她将所有人都斩了。
至于对方临死前说的什么战天宗,沈清幽压根不当一回事。
因为从没听过,只当是一些小门小派。
她抱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态,将男子拖回去,喂了其些许丹药,便没有再管。
几日后,男子悠悠转醒。
毕竟,这都是品质很高的宝丹,不说生死人肉白骨,却也差的不算太远。
见男子无恙,沈清幽是想离去的。
甚至于提早告知杨清流,她不日就要回宗了。
可男子始终不肯,扬言要报答,哪怕做几顿饭也是好的。
起初,她不愿,感觉浪费时间。
事实上,她不喜欢与陌生男子共处一个住所。
彼时,除开杨清流,沈清幽甚至不曾与男子同桌,也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很是神秘。
只是,男子不依不饶,甚至下跪祈求,磕着头痛哭,令石板染血。
许是心善,许是不忍,总之,她答应了对方。
画面中,女子言之凿凿,言明今日过后,因果皆消。
男子也点头称是,很是麻利,准备了许多大鱼大肉。
杨清流看的出来,那些食材都不差,最次也是些灵兽,并非凡间的畜牧。
且对方的手艺应当极好,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沈清幽很挑食,可这次却吃的很香。
按理说,画面本该在此截断。
可这幅光景却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微光流转,画面映出的是男子在院中翘首以盼的目光,如一块望妻石。
待到夜晚,他总会准备好一桌丰盛饭菜。
而沈清幽也好似掐着点回来,同餐共饮。
二人之间仿佛有着一种默契。
女子只有在吃饭时会摘下面纱,但即便如此,男子依然觉得很满足...
空闲时,男子总是勤快。
饭后会收拾碗筷,打扫屋檐,因为沈清幽曾与他说过,不希望院内过于脏乱。
故此,男子将大部分的地方都扫的一尘不染。
夜半,女子在院落里独自修行时,男子总是会偷瞄,试图透过面纱,看见女子真容。
时常夜不能寐,就这般通宵达旦。
半月后,二者分别,最后一顿饭吃的很沉默,皆没有过多言语。
“因果尽了。”
清冷的声音自画面中传出,女子身形消散,一切落幕。
沈清幽望着这一幕幕,神色复杂。
可是蓦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骤然回望。
只见杨清流略有些感慨的盯着这些画面。
“我以为,那时你真的遇到了麻烦,甚至没有时间给我一个答复。”
声音很平淡,不曾有什么起伏。
“清流,你听我说...”
沈清幽脚下一个踉跄,就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我曾以为自己不受你的喜爱与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