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越此人,确实有些割裂。”岁星习惯性地掐指卜算,而后安排道,“子荀,最近勤练兵,终有一战。”
秦子荀振奋道:“是!”
七月上旬,裴秉派赋闲在家的原镇边大将肖瀚领兵十万,与从北方撤退的八万大军会合,死守雁鸣关。
雁鸣关西接芒山,南靠壬岭,北临淇河,东面亦有山峰连接,地势险要,是启阳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若雁鸣关失守,启阳城必危。
依托雁鸣关的天险,七王的先遣部队第一次遭遇了挫折,双方开始拉锯。
三个月后,在七王的军队不得寸进,甚至开始后院失火,自顾不暇,军心不稳之时,裴秉听从卫越建议,诏天下勤王。
岁星无奈道:“这个卫越,似乎是见战势收拢,想再添一把火,说他是敌国的间谍都不为过。”
刘幸询问道:“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岁星应道:“率军东征,尽快结束这场闹剧,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岁星亲自挂帅,都尉秦云和部都尉秦子荀、杨成为主将,领八万大军东进,沿着七王起兵的路线逐一收复失地。
由于前期进展太快,七王来不及派自己的心腹接管攻占的城池。叛军主力走后,很多郡县组织起义军,又重新打起了燕国的旗帜,再加上岁星的助力,那些被叛军攻陷的城池以比投降更快的速度在复辟。
见局势不妙,印王亲自领兵回返,镇压后方的乱局。
较为前线的义军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之间偃旗息鼓。
很快,印王便兵临昌郡。
昌郡郡守聂高性格刚强正直,在叛军初次来犯时,他假意投降,等他们离开后便迅速集结起一大批义军力量,与叛军在后方作战,拖延其战线,并且杀了其中许多重要的头目,是义军的核心领袖之一。
因此,印王攻打昌郡,目的便是将他生擒活捉,而后碎尸万段,杀鸡儆猴,振叛军士气。
昌郡城中兵力不足八千,却被数万大军围困,聂高虽死守不降,但也心知无力回天。
他早料到今日,数日前便将求援信托自己的儿子聂语带给近在咫尺的安平节度使周济业,哪知其子一别之后便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现下昌郡战火肆虐,但周济业依旧熟视无睹,拥兵不出,聂高的死局已是注定。
被印王攻打的第五日,昌郡城中粮草已尽,水源已竭,箭镞已空,印王见时机已到,下令强行攻城。
聂高顶着叛军的漫天箭雨上了城墙,誓要与昌郡同生死。
看着岌岌可危的城门正在一点一点被叛军击垮,他的心头不可避免地涌上无力回天的哀恸。
便在此时,了望塔的兵卒来报:“郡守,有大军正从西北疾驰而来,似是援兵!”
聂高一震,连忙亲自上塔眺望。
大军愈发近了,黑色旗帜迎风飘扬,遮天蔽日,马蹄声嗡鸣不绝,听在聂高耳中,甚至盖过了攻城叛军的呐喊声。
岁字军旗——聂高立刻反应了过来:是西邑侯来了!
思及此,他面上露出喜色,高喊道:“西邑援兵已到,昌郡有救,随我守住城门,杀敌报国!”
听闻此言,早已准备死祭的守城将士再一次燃起了生的渴望,原本松动的城门奇迹般被死死推上。
被半数敌军占领的城墙之上,耗尽力气的兵卒又开始竭力反扑。
攻城的叛军尚未来得及分析形势逆转的原因,便被宛如黑色旋风般的西邑军冲散。
秦云与杨成如两柄尖刀,一寸寸地钉进叛军的左右两翼,直至深入心脏。
秦子荀则随岁星从后方猛攻,堵死了印王的所有退路。
在叛军的攻城士兵紧急回援后,聂高带着仅剩的三千兵卒倾巢出动,印王被四方围击,鏖战于野。
岁星身先士卒向前冲杀,不过一天便突破万千雄兵,来到了印王身边,二人成对峙之势。
印王劝道:“西邑侯,皇上制藩之心益坚,若没有我等出兵,恐怕如今你连爵位都被削得一干二净。你不来帮我们,反而要打我们,便不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既然如此,我也问你一句。”岁星道,“若你等作乱成功,要奉谁称帝,奉谁为王?便不怕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一无所获反而功高盖主,引火上身?”
印王心下犹疑,但却说得掷地有声:“我等不为称王称帝,只愿清君侧,为诸王侯讨回公道,为众百姓除去奸佞!”
“是吗?”岁星不免冷笑,“现如今战事胶着,叛军后院失火,士气低迷,为稳军心,不出两月,必有人另立国号,妄想改朝换代。”
印王怒斥道:“你莫要凭空杜撰,挑拨离间。”
“我可以让你活到那个时候,亲眼看到此一语成谶。”岁星说着,拔出腰间长剑,“在此之前,你我先一决雌雄。”
“你可要想好,你为皇帝出生入死,可皇帝视你若豺狼虎豹。他多疑善变,一旦战乱平定,你将死无全尸。”印王再劝道,“不若加入我等,同创伟业。有你助力,我等必将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不劳印王替我多想。”
岁星不再废话,一剑直刺而出,剑刃一亮,反射出她坚毅的目光。
身下的函云驹随着她的动作前进两步,双方在瞬间交错,剑刃相击,铁光四溅,一触即分。
一招过后,二人心中都已对彼此的实力有数,不再试探,转眼又战在一起。
印王剑势沉稳狠戾,充满肃杀的压迫感,而岁星的招式则颇为灵逸,精于技巧,如四两拨千斤,能轻易化解凌厉无比的攻击。
数十招过后,印王心中渐生急躁,他未曾料到一向以病弱示人的岁星竟如此难缠。
他双目圆睁,卯足劲力,直冲上前,臂膀一挥,长剑直劈岁星面门,简捷刚猛,吞吐间,带起剑风飒飒作响。
他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剑刃之上,力求一招制敌,不给双方留丝毫退路。
岁星向后仰身,紧贴马背,函云驹如一道白色闪电,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