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絮一大早就到了镇国王府。
她今日带着任务。
她其实不想来,天资纵横、才华横溢的公子,郡主配不上!
但她还是来了。
因为公子的要求,就是她所想,公子想要什么,她都会不惜代价地帮他达到。
她觉得郡主太不识好歹了一些,那异色莲就应该双手奉上给公子赏玩才对,怎么还需要她过来问。
这不对劲,和梦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梦里郡主对公子言听计从的,将那府里的种种珍贵灵药一一奉上,以整个镇国王府为公子保驾护航。
她还梦到公子和郡主订婚,好在未行大礼,镇国王府就败了,彻底破灭。
而公子青云直上,不仅在新皇那里官至少年宰相,还进入天一门,成为一代天骄。
那场婚事自然也就作罢。
她觉得畅快,这样才对,本来郡主就配不上公子。
最后成为人人喊打的旧国罪女,也是她应得的命运。
也就公子宅心仁厚,还记着她给予的那么一点微末帮助,天一门里多次对她提供帮助……
至于自己,
彩絮脸红红的,她在公子进入天一门之前就同公子……肌肤相亲……
尽管公子没给她什么名分,但只要跟着公子,日日看着公子,她就感到无比的幸福了……
她的梦就结束在她最幸福这一刻。
但她相信,她以后还会更加幸福。
公子也将如梦中那般平步青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辉煌壮丽、从前觉得高不可攀的镇国王府,想到它终将付之一炬,彩絮便忍不住翘起嘴角,人也自信了许多。
“叩叩。”
她敲响后院侧门。
门打开。
是一张生面孔。
“你是谁,你找谁?”
彩絮讶异,怎么还换了人?
以前她进王府如回院,何曾被拦?
但作为陆离川的侍身丫鬟,她可不是一个不中用的蠢材。
露出完美而略带傲然的笑容,她说道:
“我是陆尚书府一等大丫鬟彩絮。”
门侍惊讶地说道:“陆尚书不过二品,且并未赐府邸,所居住之地明明叫院,你怎么好意思自称府?”
府和院,级别自不一样。
彩絮心中不悦,但想起公子的交代,便就继续道:
“我来,便是想寻绿翠姐姐询问一些事情。”
门侍面无表情地伸手:
“出示事帖。”
“什么事帖?”
她进镇国王府,还需要什么事帖?
“无事帖不许进,请你离开。”
彩絮难挡心中愤怒,一个小小的门侍,竟敢拦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是你们的总管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要是被郡主知晓你拦我,耽误了事儿,有你好看!”
门侍油盐不进:
“我管你是谁!谁来也一样!没有门贴,不许进!”
他可是紫鹃姐姐安排这里看门的,细细叮嘱过的,不能放不知所谓的人进来。
彩絮气得跺脚,含情桃花眼变得凌厉。
还有一丝错愕愤恨。
怎么会这样?
梦中明明不这样的!
怎么和梦里不一样?
郡主不应该早就吩咐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早早地开好门让她进去吗?
纵然不是大门,这侧门她应该畅通无阻才对。
“何人在此吵闹?”
正说着,三姨娘带人前呼后拥地过来,看到彩絮,眼睛笑眯眯:
“哟,这不是彩絮姑娘么,越发出挑了!”
哼,一看就是个狐狸精,那姓陆的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指不定同这丫鬟有什么不清不楚。
彩絮行礼,“三姨娘才是越来越年轻。”
一把年纪了还涂脂抹粉装嫩给谁看呢!
两人心底互损,面上互捧。
“彩絮姑娘来我王府有何贵干?”
彩絮道:“倒也无事,就是久没见绿翠姐姐,十分想念。”
“这不就见着贵府的奴才好大的架子,硬生生给我拦住了。”
三姨娘眼睛一转,马上就呵斥着门侍:
“好你个不懂事的混账,彩絮姑娘也是你能拦的,她可是郡主那里的红人!”
门侍不忿,什么红人绿人的,紫鹃姐姐说了,拦的就是她!
但现下,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吭声,反正等紫鹃姐姐回来再说这事。
三姨娘便把彩絮给拉进来,
“你可去浣溪院看看绿翠吧,哎哟,好好的一个丫鬟,这会子……啧啧。”
彩絮知道绿翠被罚,却不知她究竟被罚到哪里,一听竟在浣洗院,人就惊了。
“怎的在浣溪院?”
那是年轻姑娘待的地方?!
郡主怎的这样狠心?!
“绿翠姐姐究竟做了什么引得郡主震怒?”
三姨娘神神秘秘地说道:
“郡主的郡马……哎哟,我可不能说了……总之你先和红珠去吧。”
示意丫鬟红珠为她带路。
彩絮急需为陆离川打探异色莲的情况,立即跟着红珠去了浣洗院。
“姨娘,您怎么放她进来了,这一看就是个狐媚子,那看人的眼神,哎哟……”
三姨娘笑吟吟地说:
“狐媚子好,狐媚子有什么不好?”
女儿可是说了,郡主那边,越乱越好,这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就得好好进行。
若是那郡马是个偷吃的,见到这狐媚子被迷了,保管能让故事更精彩!
“少爷今日可出去?”
想起儿子,三姨娘就头疼不已,这就不是个省事的!
眠花卧柳不务正业,说他又不听。
唉。
“回姨娘,少爷今日一早起来用功呢。”
彩絮匆匆去浣洗院,但路走着走着,却不太对。
“红珠姑娘,这不是去浣洗院的路吧?”
红珠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迈开腿就跑。
“红珠姐姐,红珠姐姐?”
彩絮暗叫不好,也跟着跑,但红珠三拐两拐的,竟然不知去了哪。
彩絮急了。
她虽然来过镇国王府,但一向只在侧院行走,哪里来过内院。
哪里熟悉这些地方。
便在府中迷了路。
这时,花丛里忽然冲出一道人影,一把抱住她,
“哪里来的妹妹,生得这般美貌,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彩絮一声惊叫,心跳如擂鼓,又恐惧又恶心,拼命挣扎。
铁钳般的手臂抱着她,又哪里挣得开。
她看抱着她的人衣饰华美,便断定不是王府的仆役,便边挣扎边快速说着:
“公子,我是陆尚书府一等大丫鬟,不是王府中人,请您放开我!”
原本以为陆尚书的名头能让人忌惮,偏偏抱着她的是个混不吝,闻言非但没放开她,反而把臭烘烘的嘴往她脸上凑。
彩絮骇得魂都快要飞了,
“公子,公子,您不能这样,我是——”
她的嘴被死死堵住。
彩絮羞愤欲绝,只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她竟然被——
被——
这是她留给自家公子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
夏习衡正亲得起劲,再看怀里的姑娘又怒又羞又悲,忍不住心荡神驰,恨不得就此把人办了。
“我儿今儿倒是用功一把,我去看看……你拦我做什么,让开!”
忽然听到三姨娘的声音,便狠狠地掐了彩絮的细腰一把。
“陆尚书府的一等大丫鬟是吧?”
夏习衡笑得又阴又坏,
“滋味儿不错!”
说完,就在三姨娘没发现他之前迅速开溜。
彩絮整个软倒在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受如此羞辱。
反应过来之后,她不断地擦着嘴巴,妄图把那味道吐出去。
可哪怕嘴皮擦破,流出血,那股臭味依旧直冲天灵盖。
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旋即,她又迅速起身,整理了衣饰。
三姨娘见到她,声音都变了。
“你怎么在这里?”
目光往她破损的嘴唇和发红的脖子上看了几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得肝都颤了。
狐狸精!
真是狐狸精!
“我被狗咬了!”
彩絮更气,是她愿意来这里的吗,是那红珠把她带来这里。
她还被,还被……
现在见到三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人就是三姨娘的儿子!
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儿啊!
许是看到彩絮眼中的不忿、不甘、怨怒,三姨娘也怒了,不过一个奴婢,还敢嫌弃她儿子?
竟然称她儿为狗?!
三姨娘那个气,上去就一巴掌重重甩在彩絮脸上。
“贱货,自己发春了跑来勾引人,还敢在这胡说八道,滚!给我滚!”
彩絮脸颊先是被欺辱,又被三姨娘不由分说地下重手打,那脸颊便高高肿起。
她哪里受过这种罪,立刻跑了,但又怕被三姨娘儿子再度截住,又退回来,语气也冷下来。
“我好歹也是陆尚书府的丫鬟,今日来镇国王府也是有记录的,若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三姨娘你脱得了干系吗?”
三姨娘心里一慌,终究怕彩絮真的寻短见影响儿子前程,便软了话语:
“彩絮姑娘,你看你在院里跑磕着了脸,也怪不得我不是。”
“这样,你跟着杨姑姑去找绿翠,这次不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