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轰鸣声不断响起,静慈庵的尼姑被吸到爆炸声响起处,隐身起来的陆离羽和花向里才能有效地找人。
两人一路无声,若不是为了让双方不至于在隐身状态里走失,
每隔一阵,赵晚霞就要发出一些声音提醒着。
听得密集的轰炸声不断,陆离羽感叹道:
“先生大义,竟如此以身作饵便宜我们行动。”
厉鬼赵晚霞从幡里探出半个身子,抿嘴轻笑:
“公子这是在担忧主子和那位小姐嘛?”
陆离羽在赵晚霞的目光下,轻轻侧过脸,脸庞微红:
“自然是担心的。”
赵晚霞柔声说道:
“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主子本事大着呢,他既然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敌人,想来已有万全之策,我们便要趁机行动才是。”
她看到陆离羽头上落着片树叶,就伸手去给他摘了。
陆离羽感到头顶一阵寒凉,脚步不由停顿。
脸色更红。
“赵小姐说得极是。”
花向里原本是走了条同他们相反的路,听到两人对话又折回来。
看到这一幕,就当做没看到。
“花伯伯,花伯伯!”
赵晚霞轻呼着。
花向里:“嗯。”
陆离羽听着声音近,也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尴尬,低头摸摸鼻子。
花向里声音如初,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这样毫无目的地胡乱寻找也不是办法,你们稍等。”
他说完,口中吹出怪异的鸣叫,似虫似鸟,振振有声。
很快,便有一阵嗡鸣声传来,头上顶着一片乌云。
陆离羽抬头一瞧,发现那飞来的乌云是一群小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
它们随着花向里口中发出的不同声音,飞向不同的方向,进入静慈庵的各个大殿、厢房之中。
不多时这些虫子飞回来,对着花向里嗡嗡飞舞,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
等这些虫子飞了一个来回,花向里指着西院最后一间主持厢房。
“去查查那里……”
想了想,又解释道:
“虫子们在那里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他自流放之后,性情大变,不爱说话,极少与他人接触,
但考虑到此事不容有失,便略做解释,叫人明白,以免坏事。
陆离羽叹为观止。
如此才能卓绝之人,放在大夏的文武百官中也是头一份。
若此人能效力朝廷,在大理寺担任要职,大夏国又会减少多少的冤假错案。
便说赵家灭门一案吧……
他自那日夜探大理寺后回去收集了关于赵氏灭门的全部资料,发现此卷宗已经被焚毁,
当年彻查此案的大理寺卿花向里因办案不力,刺字流放……
等等!
花伯伯!
陆离羽猛地抬头看向黑虫聚集处。
难道这位就是——
陆离羽虽然有此猜测,但并没有任何告发的意思。
甚至隐隐希望,花向里能查出赵氏灭门的真相。
赵氏灭门,疑点重重,秉公办案的花向里却被流放,后来顶替他的人昏聩无能、尸位素餐,冤假错案不断,就这还年年嘉奖。
他无心仕途,便是觉得那朝廷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好在还有镇国王这般的国之栋梁给撑着……
“花伯,我们就去那边查。”
“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些,以免陷入奸人陷阱。”
花向里猛地看向陆离羽,觉得他话中有话。
莫非他已经认出自己?
认出他倒也不稀奇,以刑部尚书之子的身份,来追查当年赵氏灭门案,自然无法越过他被诬陷流放一事。
不过,他并不担忧被认出,更不担心被告发。
以主子在夏国的势力,随随便便就能把他“藏”起来,
但陆离羽就要承受告发他的恐怖后果。
可看这意思 ,似乎非但没有告发的意思,还选择提醒?
花向里不由得想起主子对陆离羽的评价:此人,可信。
散去了飞虫,只留一只带路。
不多时便到了后院主持厢房。
厢房空无一人,一眼见底。
陆离羽正奇怪着,飞虫落在了一尊菩萨像上。
花向里伸手转动那尊菩萨像,将它翻转过来后,慈眉善目的菩萨像另一面,则是一尊罗刹恶鬼。
地砖徐徐打开,露出了深藏其中的地道。
浓郁的血腥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
陆离羽皱眉握剑,揭掉符箓,戴上面罩就往下走。
花向里也揭开符箓,提醒着陆离羽:
“主……这符箓不同其他,一共可用三次,若遇险情,可再度贴上逃命。”
陆离羽赶紧将之小心收好,再度感叹算命小郎的深不可测。
“大伯,二叔,烦请你们在此看守,一有异动,立刻通知我们。”
厉鬼赵晚霞心思机敏,做好了妥善的安排。
两人这才下到密道中。
密道里幽深、黑暗,似乎有着类似指甲抓土的窸窸窣窣声,充斥着腐烂的腥臭,
越是深入密道,这股腥臭就越发明显、浓郁。
花向里眉头大皱,这种腥臭,他办案多年,当然知道是什么。
尸臭。
而幡中厉鬼,则在闻到这股腥臭之后,便有骚动的迹象。
这股腥臭让他们想到他们死时无人收尸、逐渐腐败的惨象。
这极大地冲击着他们的神智。
花向里低喝:
“你们若是连这点障碍都无法克服,以后还如何跟随我,跟随主子!”
“你们若还想做回无智厉鬼,就立刻脱离此幡,自行离开!”
幡里又是一阵骚动,接着平息下来。
赵家家主赵启年的声音响起:
“我等自会谨守本心,绝不会任由怨恨冲击我等心神,请花大人放心。”
花向里并不再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让厉鬼经历这种场面,对厉鬼乃是一种极大的刺激,
可能跟随主子的,必须是力争上游的雄才。
不能合格,便早早离去也好。
陆离羽觉得花向里过于严格,但他看着眼神坚定的赵晚霞,便不由深思起来,非常明智地没有说任何多管闲事的话。
“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地道两侧摆放的瓮缸,那瓮缸一排排,排列到地道深处,几乎看不到尽头。
赵晚霞看向那瓮缸,双目瞬间变得赤红,神色瞬间狰狞。
但她没有发狂,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怒火:
“这里面是被害孩子的尸骨,以缸藏之,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灵魂不得安息,为其所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