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阵阵浓郁白粥香味,从不远处一炉灶处传来。众人也是饥肠辘辘,心思各异,却无一人起身。
周统领带着两人,端着一盆粥,还有碗,和一些干粮回来。周统领先是递给刘依依和邓仙芝一人一碗粥,又恭敬地递给老者一碗粥,然后就是那些壮汉,见者有份。
刘依依则是一直含情脉脉盯着林斯文,还未等周统领给林斯文一碗粥,就抢先把自己的粥递给林斯文。
胖老者,两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向刘依依,刘依依自顾自坐在了林斯文身旁。
“你还没问我,我叫什么呢?”没能上山修行,刘依依没有太失落,反而非常高兴。
“我都从周统领那知道了。”林斯文,这一天遭遇够离奇的了,满脑子都是疑惑,急需要人来解答。对刘依依,他只能不冷不热的回应。
“未来的你必是不凡,我只想此刻,能与你多相处一会。”刘依依有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能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别无其他。
“我吗?怒起尚未伤人,却触怒仙人被责罚,在崋山修葺石阶赎罪,还不知道要修多少年呢。用黑罗刹的话说,斯文败类而已。”林斯文一阵自嘲,苦笑着说道。
一旁的邓仙芝,听闻此话,摔碗就要从从周统领那借刀,扬言要砍了这斯文败类。
刘芝芝示意周统领,周统领起身带着邓仙芝去一旁,不断安抚才逐渐平静下来。
“《道德真经》讲,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焉知你修葺石阶非福?”刘依依换了一种文绉绉的语气,用林斯文这种呆瓜能听懂的方式说道。
“这莫不是,为难我吗?家中老母要养活,还不如回家去种地,至少饿不死。”
“那就正如周统领所言,因为家中娘亲要照顾,所以错过三天前的试炼,证明你有孝心。但仙路既开,你既重走仙路,定是了却心中烦恼,为人低调,不好名利,静水流深,当真有仙人之资。若非仙人看中,唯独以赎罪名义留你在崋山修葺石阶,这莫不是另一种试炼之道?”
刘依依语气平和,显现出真正大家闺秀的非凡见识,真可谓秀外慧中之贤内助。
“那我,我被仙人选中了?”林斯文,眼神里升起了一丝火热,迟疑说道。
“是,也不是。”刘依依却留下悬念,不再废口舌,林斯文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沉思的样子,挺让人着迷的,也不枉本小姐悉心引导。”刘依依又变回花痴少女,对着一旁的邓仙芝说着,情意绵绵盯着林斯文样子,看得林斯文都脸红了。
“真想不通,这仙人是眼瞎了,竟然会看上这穷酸小子?仙人让他修葺石阶,不知道多少挤破头都想干呢,他还嫌弃,当真不知足。”邓仙芝不知从哪冒出来,脸上十分不屑,冷嘲热讽说道。
“也是啊,仙人才不会看上你这黑罗刹。你这嘴里长得罗刹一样的獠牙,开口说话就挺伤人的。就算你跟仙人修行,就你这德行,肯定是天天被罚端洗脚水,像丫鬟一样伺候仙人。”林斯文不吐不快,尽泄心中的怨气,。
“斯文败类,你说什么!这次谁拦也不管用,本小姐非得砍了你不可!”
邓仙芝,跳起身作拼命状,挥拳就要暴揍林斯文。林斯文则假装逃命,跳身起来,在其余几人中间来回穿梭躲避。
没想绕了一大圈,却无意撞上了刘依依那温软的娇躯,就在刘依依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倒地之时,被林斯文臂膀缠上腰,搂进怀里。
这画面,又刺激到了邓仙芝,也惊呆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坐等吃瓜。
“你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不放开我就真揍你了。”邓仙芝收起怒火,心气平和轻声说道。
就在众人都关注着一对靓女俊男之时,却没注意邓仙芝,撇过脸看向篝火照亮不到的地方,流露的几丝落寞。
刘依依,依依不舍从林斯文的怀里挣脱出来,顾不得脸颊上的绯红,站在林斯文和邓仙芝两人中间,开口说到:“芝芝啊,你也别生气,林斯文他都被仙人罚去修石阶了,够可怜的了。”
刘依依,又转身对着林斯文说到:“芝芝她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也是为你考虑,你莫见怪。”
刘依依劝了几句,两人也算是缓和了一些,没继续言语。但众人笑呵呵的,没了这一对欢喜冤家斗嘴,确实是少了几分乐趣,也就不再过多去关注。
几个时辰过去了,临近子时,玉泉院难得平静了下来,老瞎子算命的生意也冷清了下来。
老瞎子,来到林斯文身旁,径直坐下,很熟络地就讨要水喝。
林斯文本想把刘依依赠与他的水壶递给老瞎子,周统领却抢先把自己水壶给了老瞎子,顺便递上在篝火上热了的粥和一些干粮。
老瞎子也是不客气,把自己当了个人物,自顾自就吃食起来。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来此洞天福地,收获几何?”老瞎子开口,便向场中的老者问道。
“老夫杨震,弘农杨氏。我这身边这几人,也没什么仙缘,未得仙人垂怜,自是游山玩水而来。我也算不上什么收获,所问之事也并无回应。只记得,崋山剑派掌门夫人曾曰‘日后,待有缘人助之’。”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涿郡太守,关西孔子杨伯起,失敬失敬!”老瞎子当即起身双手作揖,俯身叩拜。
杨震起身扶起老瞎子,不在乎这些虚礼,想求教有缘人。
老瞎子则是看向林斯文,此中深意不言而喻,意味深长的笑着。
恰巧此时,老者杨震也看向林斯文,其他人也一并看向林斯文。林斯文被看得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刘依依,还是依依长得好看。
“那先生你呢?在落雁峰与崋山掌门坐而论道,三天也并未去别处,却是相谈甚欢。我等皆认为,最有仙缘的是先生。”杨震适时开口问道。
“老瞎子也没想到,传闻中的崋山祖师,通天道人林宴秋竟如此平易近人。林师祖与老瞎子一见如故,虽未谈长生之秘,通天道诀,而是一些奇淫技巧,卜卦相面之法,聊得都是老瞎子平生之奇遇、见闻,不一而足。”老瞎子一边讲,一边啧啧称奇,心情自是大好,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瞎子也知道,资质驽钝,尽是些旁门左道,与大道无缘,也并非是有缘人,故而离去。但老瞎子我知足了,得见仙颜,与通天道人林祖师,于落雁峰极顶坐而论道三天三夜,够老瞎子吹嘘了。”
“那牛奔儿,武有才,黄皮子,黑狗子他们几个呢?”林斯文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邓仙芝却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却又闭口不言,林斯文若是与此人结成至交,未必不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她,并不能说。
“一言难尽啊。”老瞎子,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是好,还是坏?别像我一样,被仙人罚去修葺石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完。”林斯文略有几分担忧。
“斯文,你自是福缘深厚之人,这次通天石径仙路开启,全是斯文你一个人的功劳。日后加入崋山仙门,自会知道他们几人境遇。”
“那先生,将何去何从啊?”林斯文下意识问道。
“老瞎子我不过世间蜉蝣,朝生暮死,不敢称先生。我虽窥得世间大道一隅,但资质驽钝,无缘修得那长生之法。老瞎子茕茕孑立几十载,早已被被凡世俗尘、功名利禄蒙去双眼,如今得以见证仙路开启,此生已而无憾。余生不久矣,一路南行,想去看看山川,河流,沿途的风景。”
“南边,不都被妖族侵占了,过去岂不是送死?”邓仙芝,好奇地说出声,其他几人也有着相同的困惑,这是高兴地想不开了,高兴死了?
“老瞎子给自己算了一卦,上上签,大利东西南北。”老瞎子眼神里,“解曰,龙潜于渊,或跃于渊;甘霖四野,遍泽大千;煦妪覆育,万物含贝。”
林斯文似懂非懂,还想向老瞎子请教,但老瞎子早已起身离去,向南而去,隐于人群中。
这个在林斯文被罗德茂一剑指着时候,不顾自身安危,跪下为林斯文求情,真情实意的老瞎子,一点也不瞎。
林斯文则是双手作揖,对着老瞎子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刘依依也学着拜了一拜。
“罢了罢了,准备回长安,老夫孙女的事,自有天意。”杨震听闻老瞎子的一番言语,自知是求仙无望。
仙人既已回应,杨震只需等待那有缘人出现,却不知眼前之林斯文,或许就是那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