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斯文,就是带女朋友去看妇科,然后被前女友当成冤大头,心性淳朴的小伙。
我周岁时候,父亲带我抓周,我抓到一个锤头。
家里人想着,我以后能当大法官,去替穷人伸张正义,再不济也是古董拍卖,一锤定音的拍卖员,却没想大专毕业去工地抡起了大锤,成为了需要被伸张正义的民工。
要是一锤头能挣80,那我一天大概能挣80万。流落古都街头,被我老乡哄骗来工地,一天才挣80,不过也刚好够我在古都活下去。
几个大龄单身工友,经常撺掇着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快活一晚上,但就这点钱不够啊。我不想抡大锤,我还想考研,想住单元楼,想要娶媳妇,我不想住在闷热的铁皮房里。
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喜欢蹲马桶,谁都可以用,也不喜欢坐公交车,谁都可以上。
那天,工地门口有一老瞎子给人算命,碰见我就跪在我身前,抱着我的腿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附和着他的表演,回道:“爱卿平身。”
老瞎子摸着我的手,问过了我的姓名,以及我的生辰八字,激动地说:“老朽观你有帝王之相,未来必定皇袍加身,位及九五至尊。”
这一刻,我灵魂得到了慰藉。
我非常高兴,被工地上的枯燥抡锤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地我,终于有了盼头。
“但因为我泄露了太多天机,导致双目失明,遭到了反噬。需要吾皇赏赐我1000块,去买点补品好好补补!”
我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发的工资,扣去话费,以及工地上包吃包住的费用,正好剩1000块,却被老瞎子一把夺了过去。
“爱卿,别跑啊,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
“谢主隆恩!”
“小心渣土车!”
这一天,老瞎子跟九十九个人都下过跪,却都无功而返,唯独碰上我,我成为了他的陛下,也成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傻子。
却没想,老瞎子刚出工地的马路口,一渣土车直接撞上了他,我上前去抱起老瞎子的时候,却被渣土车伺机污蔑成抢劫犯,抢劫未遂,继而谋财害命,我同渣土车司机,一同被关进了局子。
我被同犯人一样,羁押了一天一夜,我从最开始的惊愕,惶恐,愤怒,伤心,到最后做笔录,被刺眼的照明灯一直照着,却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在众多工地上的目击者,以及从昏迷中醒来的老瞎子的作证下,我无罪释放。而渣土车司机,到最后仍然狡辩着,他没有撞人,他没有疲劳驾驶,他没有超速,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我虽然被无罪释放,但却把良心,关在了局子里。
看守所门口,老瞎子坐着轮椅,身上绑着十几处绷带,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恕臣不能起身下跪!”
“免礼。”
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到了一起,似有相逢恨晚之意。
我在古都城墙根的胡同里,用老瞎子给的钱,那原本就是我的工钱,500块一月租了一间小破院子,带两间瓦屋,不需要押金,不签合同,每个月月初一房东来收房租。
七拐八拐出了胡同,我用老瞎子给的剩下的500块,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一些米面油,口袋里就只剩几个钢镚了。
“爱卿,那渣土车司机,给你的事故补偿款什么时候下来?”
“启禀陛下。听说那渣土车没上保险,被抵押贷款了三四遍,老板也找不到了,司机在里面疯了,直接保外就医。”
“那你的医药费?”
“医院说可以欠着,等有钱了再还。”
“就待了一天,这么贵?”
“噢,对了,我用你的身份证登记了,医药费总共是三万玖仟二,我没有医保,不能报销。”
“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您不要您的子民了吗?”
“朕的好爱卿啊,朕什么都没做,就替你背了三万九仟二的债务。这二是二佰,还是二块?”
“二百五,臣,誓死效忠陛下。”
虽然,我也可以不去承担老瞎子的治疗费用,把责任全部推给肇事司机,但我有底线。
我突然想起来,工地预先收了我的食宿费,不知道能否退回来。我着急忙活地赶到工地,工头说我虽然是被冤枉的,但也算是有了案底,不能在工地上继续干活。
而我表明了真正来意后,工头却犯起了难:“刚给大伙发完工资,账上这也没啥钱,要等就等下个月了。”
工头去了趟财务室,他老婆担任会计,他拿出一钥匙,指向了门口的一辆,车头挂着奔驰标志的电动摩托车:“这奔驰小驴,我骑了七年了,你看能抵得上你的食宿费不?”
我兴高采烈地接过钥匙,一骑绝尘而去。
“用破电动车抵债,正好,我可以用他的食宿费,买辆新的了,我老婆脑子就是好使!”
我却并不想戳破工头的那点小心思,因为我被他介绍来的工地这才在古都活了下来。也因为我有了这辆奔驰小驴,我正式登基称帝,穿上了黄袍,白天四处征战,晚上用破手机手机,日理万机,阅尽天下事。
老瞎子,每日就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而我每日风驰电掣,十分潇洒,不用再抡大锤,而且工资翻倍,够养活我和老瞎子,还能给老瞎子买些鸡鸭鱼肉,补补身体,日子过得也十分惬意。
但最近,我遇上一个特别奇怪的女人,总让我去给她送餐。
她住在一栋破旧地居民楼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总共八层,没装电梯,而她住顶楼。跑外卖的应该最讨厌这种单子,软件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推给我。
她的一日三餐,只点一样菜,就在我住的胡同与她住的居民楼的中点处,一家回民开的拉面馆做出来西红柿炒蛋盖饭。
她也惊讶,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给她送外卖。
一来二去,从最开始的隔着铁栅栏门取餐,到熟络了起来,到每次让我给她提着生活垃圾下楼,给她买洗漱用品,她始终未走出家门一步,却在一个风雨之夜,因为断电,将我拉入我她家里,
等到第二天清晨,我回到胡同,脖子上全是抓痕,却遭到了老瞎子没心没肺的嘲笑。
“你捡尸了?”
一道女声却从心头冒出:“你一动不动的样子,确实像一具尸体。“
“你才捡到shi了。”
“对啊,我捡到你的尸了!”
自此,我与她的人生轨迹,因为软件的小小bug,紧紧粘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