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通天石阶,老四秦渭明迎风而立。
“这老九心忒软了点,战场不是你死我活,一国一城尚不能独善其身,何况乎一黄口小儿?这勇猛劲倒配得上去陷阵营效力。”
老四秦渭明,自顾自说着,没之前那般的傲气,开始正视起了林斯文。
林斯文适才睁开双眼,还是一片迷蒙之色,紧张地摸着身上,确认没有窟窿后,戳心的痛感连带着筋脉都有点作痛,真真切切如同经历了一场攻城大战。
“我这是睡了多久?”林斯文环顾四周,见老四依旧是束手立在巨石上,手中还多了一竹简,出声问道。
“须臾片刻。”老四转过身,正对着林斯文轻声答道,闪身来到林斯文身前,将一卷竹简,递给林斯文,而后又消失不见。
林斯文随即接了过来,见竹简上用秦小篆刻着《尉缭子-兵令上》,当即呼吸急促了起来。
《尉缭子》虽谈兵法,却并非兵家,涵盖内容极广,非一人之才学所能概括,取法、儒、墨、道诸家思想而论兵,在先秦古籍中独具一格,对大秦一统六国意义重大。
林斯文虽然不识货,但孙先生懂啊,这年代书可比黄金珍贵,更别提这种竹简制成的古籍。
见老四消失不见,林斯文径直将竹简收拾好,便向山下而去。及至村里,问候过孙先生,得知竹简之珍贵,孙先生借阅一遍之后,便回到家中。
这个夜,不太平静。
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静,马大胆兀自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眼睛还是紧闭着,面无表情地越过刘艳枝和李青柠下了床。
因为孩子的缘故,马春梅平时睡得也不踏实。
马春梅,发现马大胆的异样,叫了一句并未回应,便起身上前阻拦,怎么拦也拦不住,马大胆打开房门,向着屋外走去。
她想起来村里人常说的勾魂。
马春梅叫起熟睡中的林斯文,林斯文睡眼朦胧的起来,也发现了马大胆的异样,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
“娘,你且安心休息,我去去就回,马大胆他没事。”林斯文轻声安慰道,生怕再惊醒刘艳枝。
“娘听你的,但你就别去了,随马大胆去吧,他命硬。”
马春梅内心焦虑不安,总觉得似有不妥,自己的孩儿跟仙人修葺石阶前途一片大好,也不知有没有学习什么驱邪避妖的道法,不希望他跟着马大胆,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娘,这事还得孩儿去,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林斯文沉声说道,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马春梅随即躺下睡去,不再言语。
林斯文披上衣服就出了门,他现在被磨炼出一丁点儿的意志,不惧世间一般妖邪。
这幕后之人不言而喻,若是魅惑马春梅,林斯文会直接暴走,定要搅得依林苑天翻地覆!
林斯文来到庭院中,马大胆正停在一盏幽灯前。提着青幽色魂灯的,便是丫鬟打扮,雪白色毛发,兽爪狐首的小白狐。
“林公子,请随小白前去依林苑,我家小姐有请。”
小白声音甜腻悦耳,有点大家小姐身边丫鬟的味道,做了一个万福,向村西头而去。
“这马大胆如何是好?”林斯文看向一旁梦游状的马大胆,说道。
“此人之事,由小姐给你解答。”小白回过头解释道,然后摇曳着魂灯,上路。
小白前面带路,林斯文,还有浑浑噩噩的马大胆,不多时便来到了依林苑。
没想,上次与鬼新娘杨挽晴一别,已是半年之久,这依林苑的名字,倒是让林斯文想起来,那远在洛阳皇城的佳人。
林斯文未多想,但是刘依依的样貌,与何欢堂前的巨幅画像,有九分神似之处。
林斯文在小白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静幽亭,马大胆浑浑噩噩的被牵引来到亭子外,兀自地站着,而鬼新娘杨挽晴早已等候在了亭子里。
杨挽晴依旧那副惊悚的面容,林斯文历经沙场,也算是刀尖舔血的人物,有了些定力,不惧与之对视。
“公子一别数日,让挽晴好生想念。”杨挽晴打破平静,不再自称是奴家,有些痴怨地说道。
那副渗人的尊容谁又会觉得受用?
或许有人会受用,旁边梦游的马大胆,他不会挑,只要酒肉伺候着,他哪管她是人是鬼?
“杨震,可是你祖父?”林斯文将自己内心猜测一一道出,顾不得杨挽晴哀怨语气。
“真是不解风情的毛孩子,杨震正是吾之祖父。”
杨挽晴并未做辩解,看来她一直想靠自己来寻求解脱之法。
“我那祖父身宽体胖,年事已高,尚且有家书来往。”
“那你既知,你祖父未替你向仙人求得解脱之法,又何故魅惑我身边之人,引我前来?”
林斯文声调陡然提高了几分,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说道,林斯文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
“仙人一句,'日后,待有缘人助之'。祖父未领会其真意,错以为,与华山祖师林宴秋坐而论道的算命先生,老瞎子是有缘人。而挽晴另有猜测,公子才是那有缘人。”
这半年时间,杨震相继走访、问询多人而得知事情的始末,遂以家书形式告知杨挽晴其间始末。
杨挽晴也听孙先生说书,对林斯文之崋山奇遇,也是如数家珍。
“有缘人在上,请受挽晴一拜,请林公子帮挽晴寻求解脱之法。”杨挽晴语气稍显的激动,轻飘飘地从石凳子上落了下来,无比诚恳地跪在了地上,“若公子愿施以援手,挽晴愿终生为奴,侍奉公子左右。”
林斯文愣在了当场,这要是收了一个鬼丫鬟,给自己暖床烘被,半夜起来不得吓死,马春梅估计也受不了。
“姑娘快请起,斯文可不敢受此大礼,斯文也并非姑娘所猜测的有缘人。”林斯文始终还是不愿意用挽晴称呼这鬼新娘,即便她一再降低身份,“我是被仙人责罚去修葺通天石阶,半年期间并未习得任何仙法道术,尚不能替姑娘排忧解难。
杨挽晴,倒是听出了林斯文的话外之意,林斯文跟随仙人修行道术时日尚浅,而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够。
“老爷在上,奴婢杨挽晴,叩请老爷与奴婢鬼丹上刻下契约,挽晴愿终身终世,侍奉老爷左右。但凡老爷提任何要求,奴婢绝无二话。”
杨挽晴真是能豁得出去,也不犹豫,当即就再拜。
林斯文可没多余的想法,还想推脱,但杨挽晴却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只见,杨挽晴用她那白皙毫无血色的纤纤玉手,从丹田抠出自己的鬼丹敬献于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此乃奴家,积多年极阴之气而修成的鬼丹,鬼丹凝聚了奴家修行之道果。老爷可在鬼丹上立下奴仆鬼契,滴上一滴精血,便可完全掌控奴婢。”
林斯文这下算是受到了惊吓,十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