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斯文如往常一样上华山。
却见云雾弥漫在崋山山腰之上,林雨霏霏,及至回心石处,却见两道倩影,伫立于崋山石阶之上。
当前一人走近前看来,撑着一把油纸伞,是重回女儿身的邓仙芝。
一眼所见,邓仙芝却一脸娇羞状,一身桃粉色的衣裙映照下,却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之韵味,身上无过多装饰点缀,脸上淡妆,却是仙气飘飘。
邓仙芝的腰间带着一桃色香囊,及一柄木质剑鞘包裹着的无名木剑,乃当日林斯文暂替真正的无名剑,一剑开仙路之仿制“无名剑”。
另外一人,则是小家碧玉的钟毓秀,不过她像是不问世事一般,低头只顾雕刻自己石雕,不为外物所动。
邓仙芝则举着油纸伞为钟毓秀遮雨,自己的大半边身子湿透,都沾连在身上。
“黑罗........邓仙芝,你来此处做甚?”
林斯文性子也是磨炼得很是收敛,冤家见面没有寒暄,也没有一上来就是怼,已经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故人相见,不应该寒暄几句,你却如此生硬的赶人走,真是个榆木脑袋。”
邓仙芝心里顿时有了一份委屈,用一个故人自称,试图去拉近与林斯文的距离。
“邓大千金,先前多有得罪,林斯文向邓大小姐你道歉了。”
林斯文也不想过多去解释,生怕接下来又演变成一场互怼的局面。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叫我芝芝就好了。其实,这次来,是想替依依带句话,顺便探望探望你的近况。”
邓仙芝嘴角撇了撇,不经意间眼神里多了一丝落寞之意,换过话题说道。
“依依?”
林斯文怔怔的说道,呆愣在原地。
昨日才睹物思人,七步成诗,今日便应验,真是应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怎么,忘了我家大小姐?你个负心汉,还想后宫佳丽三千,看我小姐到时候不揍死你。”
邓仙芝撇过心中不悦,只想再多逗逗这个呆子,而林斯文彷佛不为所动,一脸茫然之色。
“大汉之长公主于我太过遥远,我林斯文何德何能,受依依如此抬爱?”林斯文略带有几分苦笑,自嘲说道。
“你这不是修仙么,修成无上道法,直接去抢亲,你怕个甚?”
邓仙芝不嫌事大,也是直言不讳,当然这些话都是林斯文当日跟老吴头几个开玩笑说的,邓仙芝昨日到长安,从老吴头他们几人那打听来的。
老吴头几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作为回报,邓仙芝让自己爷爷给几人,官职都升了一阶,各自还得了长安城内的一处豪宅。
“我修仙问道,乃求心境通达,何必惊扰世人,去破坏俗世秩序。”
林斯文继而换了一副口吻,故作高深的说道,已经将自己划作仙人之列。
“你就装吧,一年过去,你还在这修石阶,就一修葺石阶的石匠,还大言不惭修仙问道。等依依两年后来崋山参加试炼,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邓仙芝本是劝谏,不知为何此时又开始讥讽起来,搞得林斯文也是云里雾里,刚刚有点信心的,又没了。
“我就一石匠,那芝芝你呢,你来此处跟我一石匠吵嘴干甚?”林斯文压制住内心的不悦,反问道。
“我来替小姐视察,看看他心上人最近有没有偷懒,喜欢上别的姑娘?”
邓仙芝神色飞扬地说道,脸上带了一分红晕,美艳至极。
“既如此,那就请便,我要去忙活了。”
林斯文不冷不淡地回应道,转身过邓仙芝一侧,朝千尺幢石阶而去。
千尺幢之上石阶,尽皆被小雨所浸透,正当林斯文迈上第一阶石阶时,忽然一阵拳风袭来。
钟毓秀头也不抬地,悬浮至半空中,扔出十个巴掌大的石雕,在空中变大成九尺高的石俑,就要朝着林斯文的位置落下。
林斯文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邓仙芝,也是无可奈何地抱起邓仙芝,跳下了石阶,将邓仙芝平稳地放在一处平台上。
邓仙芝手里继续撑着她的油纸伞,脸上的一分红晕散开,成九分娇红,一分期待。
林斯文顾不得身上残留的少女芳香,转身迎着石俑一蹦,飞身而上,一拳便击退一石俑,其余九个石俑在狭窄的山道上,前前后后将林斯文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石俑的力道,当真比昨日之石俑更强十倍,石块雕刻的身体也更加坚韧,林斯文一拳之下并未伤其分毫。
前前后后十个石俑,猛然间伸出双臂,将林斯文按住动弹不得,林斯文下盘稳稳地扎起马步,加大力道,一扭动身体,将身上的巨力卸去,两手并用学做吴清涟的掌法,向着石俑扇去。
没想石俑这次学聪明了,举起双臂抵挡,林斯文扇在石俑的手臂上,顿时一阵巨声传出,吃痛至极。
林斯文也不磨叽,当即跳出石俑的包围圈,直接跳入了一侧的山涧里。
“真是个傻蛋,这就寻短见了,我家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榆木脑袋?”
邓仙芝先是急切,见半空中的钟毓秀气定神闲,语气一转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十个石俑,也尽皆跳入山涧,追逐林斯文而去。
邓仙芝听传闻,崋山剑派会派出仙人监督林斯文修葺石阶,她其实早就留意到了钟毓秀,上前搭话也没见回应,见其穿着朴素也并未轻视,便好心帮忙撑伞。
邓仙芝昨日就来到了崋山,转头又往长安而去,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反而踌躇不前。
她特意换了一身衣裙,想起那首打油诗,想必是林斯文所作,却也是心酸了,索性就按照“桃花依人相映红”来打扮自己。
偶然间骑马经过城门,认出了当日驻守崋山营寨前的老吴头一行人,便上前询问林斯文之近况,当然林斯文的诸多黑料就都被邓仙芝知晓。
钟毓秀这才打量起了邓仙芝,轻声劝道:“你不应该来崋山,去扰乱他的清修。宁静自守,洁身自好,勿为他人做嫁衣。”
“仙人姐姐在上,受仙芝一拜。仙芝自知仙凡有云泥之别,自会迷途知返。”
邓仙芝当即不再沉浸在幻想当中,嘴角微微撅起,眼神涣散,一阵落寞之意。
钟毓秀并未多言,反倒是观察起了邓仙芝,其根骨、资质俱佳,钟毓秀发现其体质特殊之处,便啧啧称奇。
\"想不到,十万年过去了,量劫将至,又一个传闻中十大圣体出世。“
邓仙芝不知所谓,还想请教。
却见此时,林斯文却衣衫褴褛地跨上千尺幢上的石阶,怀里揣着的,是十个面目全非的石俑。林斯文将石俑恭敬地放在钟毓秀身前,俯下身就准备去修葺石阶。
钟毓秀一挥手,石俑再度缩小,成手指头般大小,双手成抱举状,被一条青丝穿过,成一串吊坠,落于邓仙芝手中。
“这吊坠且赠与你,你每日多加揣摩,尝试用你的气息入石俑天灵,按照石俑之经络流通,疏导自身之气息。若气脉通畅,引得天地灵气入体,两年后来崋山朝阳峰一侧石楼峰寻我,可入我钟毓秀,崋山剑派第五真传弟子名下修行。”
钟毓秀平声说道,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真的看重邓仙芝的资质。
邓仙芝十分上道,当即就要跪下,拜谢仙恩:“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定当刻苦修行,早日来崋山,不枉师傅今日之醍醐点化。”
钟毓秀一挥手,阻止其行拜师礼,却而叮嘱道:“我暂且定此石俑引气入体之法,为你之考校,等同于两年后崋山剑派的入门试炼。”
钟毓秀落于石阶上,继续她的石刻,身上未沾染丝毫细雨,邓仙芝忙不迭地再次为她撑上油纸伞。
一旁的林斯文,也是纳了闷了,到底还是是颜值决定一切,这邓仙芝仙路竟如此通畅。
怎么林斯文他就得天天挨揍,还要被罚来修葺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