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欲启朱唇,一对明眸猝不及防地与他交汇,令他愕然于男子之躯何以平添佳人。未及思索,四肢百骸乃至思绪,悉数陷于麻木,身躯逐渐被灰石之色吞噬,迅疾蔓延。
自那不可思议之力现世,世人已将无神之说摒弃于历史尘埃,取而代之者,乃是对超凡力量之敬畏。邪神频现,灾祸连连,世人视其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是以希腊境内邪魔横行之时,民众纷纷逃离故土,另寻他国以避灾厄。
此刻尚留于神庙之人,或是因缘际会被困雅典,寄望于神灵护佑;或为虔诚信徒,心坚如铁。故而祭司石化之事一出,庙中众人反响各异。
一部分人尖叫四散,争先恐后涌向出口,人群推搡,秩序大乱。原欲求庇护于庙堂,却不料祸起萧墙,慌乱之中呼喊不绝。
“速速逃离!”
“邪魔侵袭!”
“何事降临?”
“勿阻我路!”
……尖叫声、谩骂声交织回荡,茫然无知者亦被卷入混乱,化作奔逃之人潮。
另一部人则固守原地,口诵古诗篇中改编之雅典娜颂歌,声音坚定,试图以信仰稳住心神。
“吾适才闻神驹鸣响!”
“……”
“女神将归……”
祷告声渐渐汇聚,颂扬雅典娜之歌回荡庙宇,稍抚因祭司石化引发之恐慌。
与此同时,克罗夫身下,受莫名重压,雕像周身竟生出细小褐蛇,蜿蜒盘绕于奇诡雕像,凝聚成一绿影。
此人影通体翠绿,发棕如夜,头上小蛇缠绕舞动,赤红目光透过蛇瞳审视众人。
美杜莎也!
“嘻……千年轮回,雅典娜信徒之心仍旧虔诚……”刺耳笑声夹杂嘲讽自闭目美杜莎口中溢出,“然,尔等女神岂会因虔诚而垂怜。”
“邪神,速离此地!”一青年祭司鼓勇呵斥,“此乃女神圣地,不容汝等污秽涉足。”
言罢,眼前美杜莎忽而消逝,仿佛瞬移离去。
未及宽心,油滑之物触肤之感传来。
祭司低首,惊觉不知何时,褐蛇已缠身遍体。
她在吾后!
此念如冰水浇心,彻骨寒冷使他颤抖,急欲转身,却四肢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污秽?邪神?吾侍奉雅典娜之际,尔等祖辈不过尘埃,有何资格论吾之污秽?”蛇影游移攀爬,至面庞之处,蛇行轨迹肿疱突起,继而溃破,恶臭脓液四溢。
他双目圆睁,恐惧溢于言表。
“惧乎?恐乎?”美杜莎尖锐之声穿喉而出,“昔日雅典娜之诅咒,使我成此怪物,所历之苦,非汝所能想象。”
祭司微启唇齿,欲言又止。作为雅典娜祭司,当保处子之身,清白无暇,而美杜莎却有辱圣洁,不论自愿与否,已玷污之身不应再侍神灵。
现代伦理或悲其受害,然当时律法,神祭被辱,当自行隐退或赴冥,不可亵渎神明。他心有千言,却难吐一字,唇舌似不受控。
“多年寻觅,终得复仇之机。”蛇群归巢,美杜莎自后拥祭司步入庙宇深处,“异域神只解禁诸神囚徒,彼等怨恨深重,图谋攻占奥林波斯,宣泄囚禁之苦,然吾之目的,仅毁雅典娜信徒尔。”
勿,愿汝转攻奥林波斯。
余者闻言,心中皆暗自祈祷。此等邪魔于凡人而言乃不可抗力,于神只不过是些许麻烦。
神话载,诸邪魔皆在神灵指引下,借英雄之手铲除。虽不知其何以重生,或为不死之身,唯有封印,但无论真相如何,皆揭示邪魔在神前之渺小。
美杜莎轻取银白方盒,上嵌紫星,灾厄之息缭绕其上,观之即似灾祸缠身。其手轻抚盒面,神色诡谲,似有深意……
若以十分为标准评判奥林匹斯女神的美貌,雅典娜则是八分容貌加两分气质,而眼前这位女神则是满分的绝色。
几乎是在目睹这位女神的刹那,众人心中同时浮现了她的名字。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航海者的守护者、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
海水涌动,贝壳推至康奈尔面前,阿芙洛狄忒笑靥如花,瞬间令在场众人感到世界为之明亮。「金苹果,是为我而准备的么?」她问道。
女神之言,令康奈尔下意识地欲将金苹果奉上,但随即一声轻响,他仿佛从阿芙洛狄忒的绝色中抽离,只见雅典娜手持权杖轻敲地面,阿芙洛狄忒神情柔和,言道:「雅典娜,你应知晓,无论重演多少回,凡人终将金苹果献予我。」
「因我才是神界中最美丽的女神。」
康奈尔凝视着手中的金苹果,面庞不由得抽搐。阿芙洛狄忒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这两位曾为金苹果争斗的女神,似乎想再次让凡人为她们送来金苹果,以确定谁是众神中最美的。但愿宙斯在上,勿要如此戏耍我,我取金苹果乃是为了希腊的崛起,而非卷入女神之间的争斗。二位若欲比美,何不去参加那环球小姐选美赛?那里有公正的评审团能给出答案,何必找我,一个对神只之美盲目的凡人?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一张黄金宝座凭空显现,宝座之上,一名头戴皇冠的神只静静地坐着。又一位女神驾临……